第一节 概述
小说是一种颇具影响力的文学形式。在人们的阅读视野里，四大名著早已耳熟能详，而此外的风格各异的流派和佳作也在用各自的方式影响某个特定的时代或者特定的群体。谈及小说，我们会发现话题如此广泛，不论是作家还是作品，不论是立足民族还是放眼世界。对于一个青年学生来说，学会如何去认识并欣赏小说这一文学体裁是非常有意义的。
一、小说的定义
千姿百态的文学世界里，怎样给小说下一个定义呢?有人这么说:“小说就是讲故事。故事是小说的基本面，没有故事就不成为小说了。”这应该是自古以来小说留给人们的基本印象，小说区别于其他众多文体的根本特征就在于其故事性。但是这样的结论显然是不够准确的，我们知道小说有三个要素，即人物、情节和环境。所以我们给小说下一个完整的定义应该是这样:小说是一种以塑造人物为中心，通过描叙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生活环境，从而深刻、形象、全方位地展现不同的社会生活的叙事性文学体裁。
二、中国小说的发展历程
我们先从了解中国小说的产生和发展开始。一般说来，中国的小说起源于远古的神话，《精卫填海》、《女娲补天》这些最早的叙事文体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那个蛮荒时代人们的丰富想象力，展示着我们祖先的智慧。后人根据这些原始材料整理出了《淮南子》和《山海经》，从作品中已经可以看到完整的故事，其情节大多加入了夸张的想象，为后代的志怪志人小说开了先河。
先秦诸子的寓言故事也是我们不可忽略的，它们大多短小精悍，文笔凝练，有着很强的讥讽特色，用生活中的小事去启发人们的思考。诸子们的原意自然是寓大于小，充分展示自己对国民的教化，但在客观上，这恰恰成了当时人们最为喜闻乐见的故事阅读。不能不说，诸子的智慧在客观上为中国文学所起到的源头作用，是他们自己也不曾预料的。我们在后来魏晋的诸多志怪小说中，几乎都可以找到诸子寓言的影子。
神话和寓言虽然都有了故事的雏形，但是小说真正开始粗具规模，并且基本上被人们认可为一种文学种类，该算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这一时期，小说开始有了比较完整的篇章结构，并且被后人大致分为“志怪小说”和“轶事小说”两类。志怪小说的出现显然和当时社会上宗教迷信盛行有关，这类作品体现了人们在认知有限的基础上的精神寄托，以干宝的《搜神记》成就最高，其中有些篇目已粗具短篇小说的规模，比如流传颇广的《干将莫邪》。而轶事小说保存到现在最完整的当属刘义庆编纂的《世说新语》，其中大部分描写当时士族阶层的“名士风度”，比如为后人津津乐道的《王子猷居山阴》中“雪夜访戴，过门而不入”，也有一些记载了晋司马氏的暴政和豪门氏族的享乐生活。《世说新语》是中国笔记体小说的雏形，它把记言叙事巧妙地结合，语言精练含蓄、隽永传神，对后世的小说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其中很多故事都被后世作家作为创作素材而广泛加以利用。
到了唐代，小说的题材沿袭了前人的搜神索逸，但在此基础上却让情节更曲折完整，人物性格更加鲜明，文辞表达更为成熟。唐人把小说称为“传奇”。唐传奇的出现标志着中国短篇小说的成熟，因为它已超出了记录传闻逸事的范畴而成为文人有意识的创作。它大体可分为三类内容:一是神怪故事，这一类直接继承了前人笔记小说，著名作品有《南柯太守传》、《枕中记》，都讽刺了当时热衷功名富贵的封建士子;二是侠义故事，描写侠客义士惩强扶弱的英雄行为，如《谢小蛾传》、《红线传》;三是爱情故事，这也是唐传奇中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著名作品很多，比如《柳毅传》、《霍小玉传》、《李娃传》等，当中塑造了一批勇于冲破封建束缚争取自身婚姻幸福的女子形象，人物刻画十分鲜明，艺术成就很高，对后世影响很大。
宋元“话本”的出现是我国古代小说发展的一个重大飞跃。话本是“说话艺人”的底本，而“说话”又是当时人们最为喜闻乐见的娱乐场所的伎艺，所以流传的范围很广。较之以往，话本又有了很多发展，如为了使情节更能吸引观众，说话人在小说的结构中设置了层层悬念，每每在关键处能让人捏一把汗;同时，说话人开始运用典型的细节描写来刻画人物，比如人物的内心活动和言行，借此来更好地表现人物性格。而且，运用通俗生动的语言来叙事也让小说的发展进入一个崭新阶段。
前人的积累，为后来中国古典小说步入成熟，出现诸如四大名著这样享誉中外的经典著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宋元话本的基础上，元末明初出现了一批长篇章回小说，如《三国志通俗演义》、《残唐五代史演义》、《平妖传》、《水浒传》等，这是文人们通过整理“话本”并加以加工创作的结果。到了明清时期，我国小说步入发展的最高峰，《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这四大名著相继问世。这时小说作为一种成熟的文学体裁在中国才开始真正得到它所应有的地位，小说也逐渐成为人们所喜爱的阅读方式。除四大名著外，开拓写实道路的《金瓶梅》、冯梦龙的“三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喻世明言》）、凌濛初的“二拍”（《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也是值得关注的作品。
现代中国的文学在五四之后的新文化运动影响下，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作家开始用白话文写作，同时带有浓厚的时代特性。鲁迅的杂文和小说像匕首一样在黑暗的现实中闪烁着寒冰一样的光芒，他也成为我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其《狂人日记》是我国现代文学中的第一篇小说，后收入小说集《呐喊》。除《呐喊》外，鲁迅主要的小说作品集还有《彷徨》和《故事新编》。继鲁迅后，中国现代作家和作品层出不穷，茅盾的代表作是《子夜》和《林家铺子》，老舍的代表作有《骆驼祥子》和《四世同堂》，巴金留下了“激流三部曲”（《家》、《春》、《秋》）和“爱情三部曲”（《雾》、《雨》、《电》），沈从文的《边城》带给了人们唯美的别样感受，而钱钟书的《围城》又在轻松之余，给人留下了更多对人生的思考。除此之外，叶圣陶（《倪焕之》）、郁达夫（《沉沦》）、柔石（《二月》）、萧红（《生死场》）、丁玲（《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赵树理（《小二黑结婚》）、周立波（《暴风骤雨》）、孙犁（《荷花淀》）等都是这一时期的重要作家。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文学界百花齐放。初期的重要作家有:欧阳山（《三家巷》）、杨沫（《青春之歌》）、梁斌（《红旗谱》）、曲波（《林海雪原》）、茹志鹃（《百合花》）、王愿坚（《党费》）、柳青（《创业史》）、周而复（《上海的早晨》）、王蒙（《青春万岁》）等。这些作家的作品同样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
经历了“文革”之后的中国文学逐渐和世界接轨，在创作方法上有了很多新的突破。“文革”之后人们开始试着反思，这一时期就出现了“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前者的代表作品有刘心武的《班主任》，着眼于揭露和批判，再现“文革”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生活悲剧和精神创伤;而“反思文学”则试图站在一个较高的历史高度来思考以往的教训，这类作品有谌容的《人到中年》、鲁彦周的《天云山传奇》、茹志鹃的《剪辑错了的故事》、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高晓声的《李顺大造屋》等。同时，“文革”后的中国开始走向改革开放，反映这一时代特征的“改革文学”应运而生，主要作品有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张洁的《沉重的翅膀》。另外，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和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也是这一时期脍炙人口的作品。
受西方小说的影响，中国的作家们开始了对新的创作手法的探索，这使得新时期中国小说的创作走向了多元化。
三、外国小说的发展历程
欧洲小说的发展有着类似于中国的经历，即它们的起源也来自于远古的神话，人们幻想中的古希腊神话家族为叙事文体的繁荣提供了相当数量的素材。但小说开始受到更多关注是在欧洲步入中世纪的时候，骑士文学的出现让人们在作品中寄托了勇武和光荣的英雄理想。
《十日谈》是人们公认的欧洲近代小说的开先河之作，其作者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薄伽丘，这部小说讲述了十个青年男女为躲避瘟疫，结伴在一个乡间的别墅住了十天，期间他们轮流讲故事打发时间，一共讲了一百个，题材广泛，涵盖了当时意大利的各行各业，反映了广阔的社会现实。因为故事中的主人公不再是以往的非凡人物，而更着眼于现实，多方面地展现了人文精神，所以实际上这部小说被认为是欧洲近代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现实主义作品，而薄伽丘也因此赢得了“欧洲短篇小说之父”的不朽名声。
中世纪的欧洲人们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戏剧上，小说的发展相对缓慢。值得一提的是16世纪在西班牙出现的流浪汉小说，它通过流浪者自述其流浪经历，讽刺种种丑恶的社会现象，反映出人们灵魂深处充满欺骗和空虚的肮脏世界，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
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最优秀的长篇小说是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它标志了欧洲长篇小说发展的新阶段，对后来的小说创作影响深远，至今仍被视为西班牙民族的骄傲。
18世纪，欧洲逐渐由“戏剧的世纪”进入到“小说的世纪”，小说得到了更大程度的认可，启蒙文学是这一阶段的主流，在各国都出现了好的作家和作品，有英国作家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法国作家卢梭的《爱弥尔》、孟德斯鸠的《波斯人信札》、伏尔泰的《老实人》、狄德罗的《拉摩的侄儿》等，德国作家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19世纪开始，批判现实主义成为小说创作的主旋律。自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作为奠基作问世以来，各国的作家、作品层出不穷，使这一时期成为小说创作的“黄金时期”。法国是盛产大师的国度，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在这之前已经闻名遐迩;在这一时期，又出现了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其巨著《人间喜剧》堪称巴黎上流社会的编年史，同时，福楼拜（《包法利夫人》）、莫泊桑（《羊脂球》）、左拉（《卢贡·马卡尔家族》）也都是法国著名作家。英国这一时期的主要作家有:狄更斯（《双城记》）、哈代（《德伯家的苔丝》）、萨克雷（《名利场》）、夏洛蒂·勃朗特（《简·爱》）、爱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萧伯纳（《巴巴拉少校》）。俄罗斯文学也在这一阶段开始走向辉煌，影响世界的作家和作品大量涌现，其中文学巨匠列夫·托尔斯泰留下了三部不朽的巨著:《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宁娜》和《复活》，其他如果戈里（《死魂灵》）、屠格涅夫（《父与子》）、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契诃夫（《套中人》）、车尔尼雪夫斯基（《怎么办》）都是很有影响的作家。除此之外，美国的短篇小说创作也非常有特点，其中欧·亨利一生创作了三百多篇短篇小说，代表作有《麦琪的礼物》、《警察和赞美诗》、《最后一片藤叶》等，他的作品更多地站在下层人物的立场，描写他们的不幸和哀愁，同时作品构思巧妙，情节生动，增强了短篇小说的艺术感染力。另外马克·吐温也是美国有名的短篇小说家，作品有《竞选州长》、《汤姆·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等。
20世纪的社会革命对小说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无论是在题材的丰富，还是在风格的多变上。高尔基是苏联文学的奠基人，他的著名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曾经影响过几代人。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像史诗一样描绘了革命中哥萨克人的转变。此外有影响的苏联作家还有:马雅可夫斯基（《列宁》）、阿·托尔斯泰（《苦难的历程》）、帕斯捷尔纳克（《日瓦戈医生》）等。这一时期其他国家的著名作家包括:法国的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安德烈·纪德（《伪币制造者》），英国的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高尔斯华绥（《福尔赛世家》），德国的赫尔曼·海塞（《草原之狼》）、雷马克（《西线无战事》），奥地利的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美国的杰克·伦敦（《马丁·伊登》）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阶段反传统的现代主义文学开始崛起，各个流派都涌现了优秀的作家。比如象征主义的代表作家有英国的艾略特（《荒原》），表现主义的代表作家有奥地利的卡夫卡（《变形记》）和美国的奥尼尔（《毛猿》）等，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家有爱尔兰的乔伊斯（《尤里西斯》）、法国的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和美国的福克纳（《喧哗与骚动》）等，存在主义代表作家有法国的萨特（《恶心》）和加缪（《局外人》）等，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家有哥伦比亚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等。
四、怎样鉴赏小说
古今中外的小说作品如此丰富，作为青年学生来说，多读好的作品，不管是提高自身的人文素质，还是丰富自身的知识结构，都大有好处。如果能够在具备相应知识的基础上掌握恰当的鉴赏方法，对于我们的阅读来说，一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们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对小说进行鉴赏。
（一）明确小说的主题思想
每当我们阅读完一部小说，可能在脑海中首先挥之不去的是其中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以及一幕幕令人难忘的情节。的确，这些都是小说的魅力所在，但是作为文学作品的鉴赏来说，我们首先把握住作品的主题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主题是整部作品的灵魂，作品中所有的人物和情节是为表达主题而存在的，只有明确了作品的主题，其中众多的人物和情节才会联结成一个整体。
比如我国经典名著《红楼梦》，很多人读过之后都会为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掬一捧辛酸泪，这是作品的主线。围绕这一主线作者塑造了很多人物，讲述了在大观园里发生的很多故事，这往往让初读的读者很迷惘，写这么多的人物、这么多的故事，作者到底想要通过作品告诉读者什么呢?比如说宝玉挨打这一情节，难道仅仅理解为父亲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吗?但是当我们明确作品的主题之后就会豁然开朗，原来造成宝黛爱情悲剧的是那个时代封建礼教对人的精神摧残和精神压迫。透过这部不朽的作品，我们听到的是作者在封建社会行将就木时发出的反对封建礼教的呐喊，它表达了那个时代以宝黛为代表的追求个性解放的青年男女的心声，也让人们切实感到了封建社会正在走向衰亡。由此，我们才可以深刻地理解作品，理解宝玉为什么会挨打，理解两个那么相爱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悲剧的结局。
所以读任何一部小说，特别是那些长篇巨著，明确作品的主题是非常重要的，这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作品、理解作者写作的意图。那么，对于一个青年学生来说，怎样才能准确地去把握作品的主题呢?
小说的主题，往往是作家对一定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经过观察和思考之后提炼出来的，它既是一定的社会生活的真实再现，同时也加入了作家自身对于这种社会生活的主观评价。所以，我们在阅读的时候首先应该牢牢地把握两个背景，即作品的时代背景和作家的创作背景。像我们一直在讨论的《红楼梦》，透过其中纷繁芜杂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我们应该始终明确，封建社会的阶级矛盾已经相当尖锐，贾府这一“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的繁华只是短暂的，故事的悲剧结局正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同时，对于作家曹雪芹本人生活经历的了解也会对我们理解作品有很大的帮助。曹家原是清朝江南望族，生活富足，但由于统治阶级内部的互相倾轧，曹家在雍正年间被查抄。经历了这样一场盛极而衰的变故，无疑使作家的创作题材极大丰富，也使其对社会、对人生有更多深入的思考。
抓住情节中的主要矛盾，也是我们分析小说主题时应该注意的。作为叙事性文体的小说，在情节发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矛盾冲突，而主要矛盾将会贯穿作品的始终。如果我们能够很好地理解故事情节，并且把握住主要矛盾，我们就能很快地了解作品的主题。比如当代作家姚雪垠的历史小说《李自成》，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农民战争中，作者描写了几组矛盾:李自成的起义军和明王朝之间的矛盾、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矛盾、明王朝和关外满族政权之间的矛盾等。但在种种矛盾中，李自成领导的起义军和明王朝之间的矛盾是作品的主要矛盾，这场斗争充分展现了李自成作为农民起义军领袖的卓越的军事才能，同时也揭示了封建王朝行将土崩瓦解的趋势。
此外，为了更好地把握主题，我们应该认真地剖析作品中的典型人物，去发现作者在其身上赋予的思想意义。小说不同于其他文体，作家要在一篇小说中表现什么样的思想，抒发什么样的感情，他对笔下的社会生活的评价，都不可能像议论文那样去直接说理，提出自己的观点。小说表达观点的方式是让书中人物自己去说，自己去思考。所以典型人物的存在承载了作家深厚的寄托，明确主题少不了分析人物这一环。比如鲁迅的《阿Q正传》，读者只有从阿Q这个令人捧腹的形象中去发现其精神胜利法的实质，才会理解作者对于当时中国社会的深沉忧虑。
（二）理清小说的情节结构
“看小说就是看故事”，这是很多读者的想法。这种说法不尽完善，但也从一个层面体现了读者对小说当中生动情节的喜爱。从某种意义上说，小说是情节的艺术。我国的古典章回小说在情节的设置上就有其独到之处，每到关键时候的“且听下回分解”，就吊足了读者的胃口，吸引读者去关注故事的结局和人物的命运。
小说中的情节都是来源于生活的，但它又不是对生活事件随意的、简单的记录或模拟，而是作家通过对生活细致的观察，加之自身的人生体验，从中提炼出符合主题发掘和人物塑造需要的元素，再经过艺术加工而成。所以小说的情节应该是和主题、人物息息相关的，它不可能独立地存在。好的情节设置可以使主题更为突出，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比如法国小说家莫泊桑的短篇小说《项链》，通过“借项链”、“丢项链”、“赔项链”到“发现项链是假的”这一系列连贯而又跌宕起伏的情节安排，充分揭示了小资产阶级爱慕虚荣的主题，同时主人公玛蒂尔德的形象也在这一系列的情节变化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生动丰富的情节，不但有利于表现主题和塑造人物，更是大大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情节艺术是小说艺术魅力的重要体现。生活本身是生动而丰富的，作家在提炼生活的时候，进行了巧妙的浓缩和概括，把现实生活中复杂的矛盾冲突艺术地再现，使得情节就如同一棵大树，有主干，又有枝叶，而主干和枝叶又都不是简单地直线发展，其中交相掩映，曲折有致。同时，作家巧妙地运用悬念、伏笔等表现手法穿插其间，真正体现了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真谛。
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情节，一般是由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个部分组成的。虽然随着小说的发展，很多风格流派出现，现代小说和传统小说相比有了很多的变化，但是把握这样一个基本理念对我们分析小说情节仍然是很有帮助的。故事情节的这四个部分标志着事物发展全过程的不同阶段，各个阶段之间的内在联系是十分紧密的，它们一环紧扣一环，衔接自然流畅，围绕着情节发展的线索逐步展开。比如前面提到的《项链》，整个故事就是围绕项链这一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展开，而《红楼梦》则围绕宝黛之间的爱情故事展开情节。当然，有些作品的线索相对复杂，可能不止一条线索，比如鲁迅的《药》中就有两条线索，一条是华老栓为儿子治痨病买人血馒头;另一条是夏瑜为资产阶级革命被清朝统治者杀害，初一看似乎各不相干，但老栓买的“药”恰好是夏瑜的血，两条线索最后在两位妈妈上坟时得以汇合，作品的主题也得到了很好的展现，同时让人们对中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失败有了更多的思考。可以说，《药》的线索设置是巧妙的，很好地体现了小说的情节艺术。
（三）分析小说的人物形象
小说的发展经历了上千年，综观小说艺术的发展，小说大致经历了“生活故事化”和“人物性格化”两个阶段。当我们把古今不同时期的小说加以罗列并予以比较时，我们会发现早期的小说其中心是在讲故事，而人物在其中只不过是展开情节的工具。沿着神话传说这一源头发展的小说，其人物被赋予了更多的传奇色彩，以故事性和传奇性来加强作品的吸引力，而人物终究是为故事服务的。无论是我国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志人类作品，还是唐传奇、宋话本，乃至后来的“三国”、“水浒”，这一发展轨迹都十分明显。但是随着小说艺术的不断发展，小说逐渐向“人物性格化”转变，通俗地说就是小说中的人物由“超人”转变为“常人”，在中国发生这一转变的标志是小说《金瓶梅》的出现。这一转变也意味着小说艺术走向成熟，小说中的人物也开始贴近生活的真实。而这也就意味着小说的重心转向人本身，人成为小说表现的中心。
纵览世界文学，各具特色的小说人物在各个时期丰富了人们的精神，至今仍然有很多人物家喻户晓，尽管在人类历史上这些虚拟的对象可能从未出现过，所以一个成功的人物塑造对于一部作品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在小说的三要素中，情节和环境应该服从于作品塑造人物的典型性格的需要，情节是“某种性格、典型的成长和构成的历史（高尔基语）”，而环境是人物性格充分展现的舞台。运用各种艺术手法去塑造人物的典型性格，是小说区别于其他文体最主要的特征，也是衡量小说成功与否的重要依据。
小说是虚构的，但它是一定历史时期社会生活的反映，因此小说人物的思想性格的发展和形成也是由一定的生活环境所决定的。社会环境是人物活动的舞台，作家在刻画人物形象的时候，往往会把人物放在这一舞台中，通过人物自身的语言、行动、内心活动，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给读者展示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典型形象。比如鲁迅笔下的阿Q，这是一个集中了那个时代中国人劣根性的人物。作者将故事发生的地点安排在一个闭塞、保守、落后的小村庄——未庄，这是当时中国农村的缩影，而阿Q就是当时中国农民的典型，贫困、麻木，充满“精神胜利法”，有革命的要求又找不到出路，他是一个畸形社会的产物。所以，联系当时的社会生活环境，能让我们更好地认识阿Q，认识这样一个形象存在的意义。
当然，为了让人物形象更鲜活，作家往往会对人物的语言、肖像、神态和内心活动做细致的描写，而人物的个性通过其独有的言行和心理活动得以表现。高明的作家，能做到“闻其声，如见其人”，如《红楼梦》第四回“林黛玉进贾府”一段中王熙凤的出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然后才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样一个张狂的来者自然和那些个个“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的人们不同，也让初来乍到的林黛玉疑惑。加上后面对王熙凤的肖像描写，一个在贾府中地位极高而又性格泼辣的“凤辣子”形象呼之欲出，这是《红楼梦》的人物刻画中很精彩的一笔。
总之，在鉴赏小说的过程中，只要我们牢牢地把握小说的特点，那么就能很好地把握小说这样一种独特的文学艺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