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回头

重耳和隗老四的十二岁的儿子继位，就是晋襄公，晋文公的遗孀兼正妻、秦穆公的女儿怀嬴成了太后。两个月后重耳灵柩由绛城运往曲沃安葬，棺椁放上马车缓缓出城，全国举哀。途中灵车突然发出“哞哞”的牛沉吟的异声，大家都很惊诧。新君心里害怕，要太卜郭偃占卜吉凶。片刻郭偃回奏，说有来自西方之师，正从晋国越境，如击之，必大捷。

原来如此。秦晋至此反目，一出龙争虎斗的大剧拉开了序幕，春秋第三场大战——崤（xiáo）之战上演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秦穆公得到了重耳去世的消息，心情复杂起来。论亲缘，重耳是他女婿，他为女儿守寡感到伤心；论地缘，晋国是秦国东进路上的绊脚石，重耳是潜在的威胁。重耳这一死，政治上对秦国来说是好事，秦穆公感到高兴。不同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使得秦穆公这些日子哭出乌拉笑嘻嘻（沪语：哭笑不得），有点不大正常，底下人都在张罗去晋国吊唁，而他却心不在焉。

后来，郑国的三个卧底捎来短信，说他们掌管郑国北门，上下都搞定了，若国君派兵前来，里应外合，郑国就是秦国的了。秦穆公心花怒放，于是就要起兵。此时距秦穆公和烛之武会盟结好只有两年，墨迹未干。秦国的一代名相百里奚和蹇叔纷纷出来劝阻秦穆公，而秦穆公整个身子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幻觉中了，还梦见周天子把死鬼重耳头上的霸主桂冠摘下来，往他头上戴。

蹇叔直言道：“劳师远袭，未所闻也。国君啊，秦国离郑国可有一千多里啊，秦郑之间还隔着偌大的晋国哩。几万人马要穿越晋国去袭击郑国，人家能不知道吗？恐怕还没走到半路就天下皆知了。退一万步讲，即便灭了郑国，这支远征军就能从此在郑国定居了吗，晋国能容忍自己的榻边睡只老虎吗？这块飞地守得住吗？老臣只怕白白葬送了数万将士的生命啊。”蹇叔痛心疾首。

秦穆公被两个老头子从梦中拉回到了严酷的现实，心里很气。他正利令智昏，哪里还能听得进别人唱反调。所以不耐烦地说：“无所谓，寡人就图现在高兴。”

他连夜点将，任命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为主将，蹇叔的两个儿子白乙丙、西乞术为副将，整顿兵甲，择吉日出师，秦穆公兴奋地率咸阳人民相送。

人们夹道欢送，整齐划一喊口号，阿妹们给阿哥们胸前戴大红花。这时人群里爆出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如丧考妣般的哭声，引得人人侧目。

秦穆公灰头土脸，霉头触尽，回眸处，顿时气上心头：原来又是这个死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