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最爱的人却伤我最深

我最爱的人却伤我最深

孔子和学生曾参曾经交换过对于“孝”的看法,很有趣。曾参认为如果父亲冤枉儿子,要教训儿子,儿子就应该站在原地不申辩,让父亲打一顿出气,这才叫孝。孔子大不以为然。他认为儿子不申辩却让父亲打,万一被打伤,不是让父亲背上了不辨是非、虎毒食子的恶名吗?那以后父亲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呢?因此孔子的观点很鲜明,当父亲找麻烦的时候,要是儿子说不清,就一跑了之,等老头子冷静后再解释。这样既保住父亲的名声,也保住了儿子的性命。

申生于是和他的幕僚们紧急商议,众人都劝他跑,他的师傅杜原款却反撬边,他说:“我这个老师不才,一贯小心谨慎,总觉得人都是善良的,因此没有早点嘱咐你放弃太子之位去避祸,落得现在一勺烩了。这是我的失职。不过人死了也没什么,留下孝顺的好名声被后世同情不也很好嘛!”姓杜的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教训。笔者痛心疾首地呼吁:选择老师真的很重要,一定要擦亮眼睛,选错了不但糟钱,还送命。

正直的学生和正直的老师自然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申生当场表态:“谢谢老师的教诲,人活着要重视名节。如果我跑了,天下人都会指责我父亲,父亲就会陷于不义而受耻笑。我流亡到其他国家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也会受到耻笑。唉!与其双双受辱,还不如我一人承担。”

他接着说:“人活着还要讲孝道,爸爸晚年的幸福全靠骊姬,没有她伺候,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不忍心向他抖搂真相,叫他伤心。我不能不孝。我还听说:仁义的人不怨恨君父,勇敢的人不怕失去生命。死何足惜,我也要做这样的人。”

于是申生力排众议,一对师徒双双挂在宗庙里,这倒省了宦官披的事情了。借用鲁迅先生的两句话赠给申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申生的噩耗也很快传到夷吾和重耳那里。真是晴天霹雳,飞来横祸啊,他俩的老爸和小娘正面色狰狞,磨刀霍霍,眼看要大难临头了,学老三做个孝子,等着父亲的杀人刀吗?他俩可不痴不呆,不会傻到引领就戮,跟着他们的愚弟前仆后继。相反地,他们要抗争,要以实际行动向恶势力宣战。夷吾和重耳的宣战纲领就四个字:风紧扯乎。

再见吧,敬爱的主公,亲爱的爸爸,儿子要陷你于不义了,让天下人都耻笑我们家吧,笑就笑吧,又能怎么样?我也不少一两肉。活着才是硬道理。哥俩的想法不约而同,各自收拾细软干粮,带上几十个心腹,驾车踩油门从后门绝尘而去。而此时,追杀他们的队伍已兵分两路闯进了他们的前门,只差前后脚。

原来,申生死后第三天,利用向祭肉下毒企图谋害国君的特大案被侦破了,据说,晋国检察机关掌握了确凿证据,表明除申生作为主犯已伏法外,尚有两名从犯:夷吾和重耳也参与该阴谋,可谓罪行凿凿,铁证如山。晋献公听了专案组的汇报后当场厥了过去。他忘了戒急用忍、冷静思考的祖训,在盛怒之下再次命令宦官披连夜赶往两城抓捕逆子,归案后也毋庸审讯定谳(yàn),当即就地正法呈报。所以说夷吾和重耳当时已命悬一线,如果稍一迟疑,晋国历史就此改写,春秋的历史也换了面孔了。

他们哥俩一直是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的信徒,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活着才是硬道理,让你翘了辫子后奉送国葬,让你备极哀荣,再让后代人同情你,赞美你,这都纯属欺负脑残人士的春晚小品。在他俩看来,死后被缅怀,不如生前多享受,申生太子舍生取义顶个屁用。于是夷吾跑到梁国,重耳跑到狄国。过了一阵,梁国起了内乱,夷吾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他只好辗转又跑到秦国。秦国的咸阳有他的同父异母妹妹穆姬公主,也是秦穆公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