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其　他

1.白马人使用哪种语言进行交流？

薛堡寨：在村里、白马人与白马人之间用白马人语言交流，与族外人交流用汉语（文县石鸡坝方言，有一部分人还会说普通话，上过大学的还懂英语）。

入贡山班尚孝：我们白马人有自己独立的语言。古代白马人口众多，居住地域阔广。居住在甘、川交界武都、文县的这部分白马氐人，在三国时期曾被蜀军追杀，被逼迫迁徙到甘肃西南部的深山密林中居住。根据白马祖辈的传说，三国时，诸葛亮采用“攻心战”的策略开发阴平、武都二郡，阴平氐王杨氏不愿接受而起兵反汉，与蜀军大战阴平西，后因兵力悬殊，寡不敌众，氐王杨氏兵败。分居阴平、武都一带的氐、羌民族闻风而逃，其中有一部落从青川绕道江油、平武，这一支白马氐人路过平武的“杀氐坎”。另一支白马氐人从阴平郡西的白水江南岸的西元进沟，占据文县的白马峪河流域的半山及河谷地带。文县的白马峪就是以白马氐人占据的河谷而得名。白马氐居住的这一地区是古代白马氐聚居地区中数千年来受到外族入侵和袭扰最少的地区，也是白马氐得以持续繁衍几千年的唯一地区。

17世纪40年代以后，统治中国的清王朝和汉族地主官僚勾结，实行极端反动的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政策。据白马祖辈口耳相传，氐、汉两族经常发生冲突，白马人不断反抗，遭到官兵大量屠杀。清王朝趁机将番作汉，把改称番的白马氐人强行汉化，谓为“新民”。

明、清以来改土归流后，政局动荡，民族压迫进一步加剧，白马人被屠杀，被迫同化于汉族，把改称番人的白马氐人强行将番作汉。官逼民反，激发了咸丰十年的“庚申番变”。甘肃文县、四川平武、南坪的白马人起义，又被官兵大量屠杀。当时陇蜀三县白马人能起义造反，说明白马人是有相当的势力，足以证实改土归流前，白马人的人口还不少。除了清末白马人被官兵屠杀，陇蜀三县的白马人将番作汉人口骤增，白马人村寨减少了很多。白马氐人迁徙聚居的陇蜀山区特殊的自然条件，保留着自己民族遗嘱和传统特征。

白马人的文化特点，现从甘肃文县，四川平武县、九寨沟县的白马人，多年来一直受着三个文化区的影响，对他们产生了促进和影响。九寨沟县的白马人受着藏文化的影响，趋以藏式服饰、风俗、语言和文字。平武县的白马人多接受巴蜀文化的传播和影响，其语言音域、风俗传统、服饰色调多与巴蜀融合。文县的白马人一直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最能代表中国白马人。中原文化大量融入白马人中，白马人的舞蹈、酒歌、民歌、语言、文化思维都在变。白马氐人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历无数征战的洗礼和旷世磨难，永远保留着白马氐人自己部落长期沿用的独立语言。由于白马人与汉族杂居共处又兼通汉语，吸收近居民族的语言不断丰富自己的语言。当今白马人的汉语能力极强。四川省平武县、九寨沟县，甘肃省文县境内的白马人，由于长期受汉、羌、藏等民族的影响，语言已十分混杂，但仍然保留着本民族语言的特点……基本词汇与藏、羌语有所不同，沿袭了古代氐语的某些因素。白马人的语言十分丰富，古老而纯朴、优美而祥和，传史于情中。白马人彼此通语，他族人难识。白马语，是一个民族部落长期沿用的独立语言。

立志山余流源：我们的语言与藏语不一样，有时偶尔讲一两个词藏民能听懂，进行长时间对话，双方都听不懂，这说明双方语言都混进了对方的一些词汇。

立志山班贵荣：我们白马人的语言与藏族语言不同，这里我举个例子，比如吉祥如意，藏语说“扎西德勒”，我们说“曲呆木意”；又如吉祥如意幸福美满，藏语说“扎西德勒彭松措”，我们说“呆木拉尕意”。我们白马人的语言丰富奇特，据分析有单辅音40个，复辅音7个，单元音13个，鼻化元音8个，复合元音16个。白马人的话不仅语调有特色，而且词汇非常丰富，仅我不完全的收集，已经有六千多，我还在继续收集。我们没有专门的文字，现在一般应用汉文字，所以，我们的先人一直说：汉人留文字，西番留话把。

强曲余林机：各村的一些老人，尤其是女性老人，外出少，汉语懂的少，甚至不懂汉话，他们说话外人听不懂，外人说话他们也听不懂。

2.白马人有哪些有特色的手工制作技艺？

入贡山班保林：最有特色的手工制作技艺主要有：“池哥昼”面具制作艺术、“麻昼”面具制作艺术、白马人男女服装制作艺术、沙嘎帽制作技艺、毛腰带制作技艺、番鞋制作技艺、毛水毯和毛缠制作技艺、白马女人饰物制作技艺等。这些技艺一直保留、传承着。

立志山班贵荣：白马人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古时居住在原始森林之中，他们与山林相息，野兽为伴，在长期的原始森林生活中，常常遭受林中野兽的侵害，为了防止兽类伤人，在出外时将其树皮或木头之类雕刻成兽类之形，翻穿皮袄在林中狩猎，从而一些能工巧匠把有些动物如“虎、狮、牛、鹰、鼠、龙、鸡”等雕刻的栩栩如生。原来是防止凶兽偷袭伤人，后来白马人便把这些面具进行神化，崇拜成了自己的“守护神”，并在节日集会时表演成了不同动物的形态，祈求山寨人畜吉祥平安。

“池哥”面具是在麻咒面具之后，为了纪念神祖“达玛、达尔”的四山（即文县铁楼乡的麦贡山、立志山、中岭山、入贡山）先人，把他们雕刻成“神像”，每逢正月十三至十七日，在寨子举行盛大的“池哥昼”表演，祈求“池哥”为山寨祛邪降福，带来安康。

面具的雕刻彩绘一般分为四个过程：

（1）选料。雕刻面具的用料主要有：柳木、椴木、野麻柳等。7月—8月份先将木头砍成圆木剥皮，到第二年夏天才将木料背回，放在洁净的地方。

（2）雕刻。雕刻师是祖传艺术，从不外传，每雕刻一个“神像”需用10-20天，整个面具雕刻完成需用半年时间。

（3）彩绘。白马面具表画上色主要用红、黑、紫、黄、白、蓝等颜色，面具各部位上色均有一定的比例和规格。

（4）敬神。这是一种传统的白马仪式，敬神这天全村人要聚会，请当地族长和面具师傅将面具摆放上位，准备奠酒、香烛，大家跪拜，鸣炮，口唱“朝呆”（敬神酒曲），族长口念“朝伟”（即“祝神辞”），整个活动要举行一天一夜。敬神后才可以在正月十三至十七日“池哥昼”表演中使用。

强曲余林机：沙嘎帽要手工制作，具体制作方法大致可分为六道工序：一是将剪下的白山羊羔毛，用弹棉花的弓细细地弹，除去杂质、脏东西和污垢，把羊毛弹绵软。二是在一个长1.5米左右、宽1米左右专用的竹子串的笆子上面，铺上一层弹好的羊毛，铺成圆形状，撒上黄豆面，用口将水均匀地喷在羊毛上，直至面沾毛为止。这样铺三层羊毛，撒三次黄豆面，喷三次水。质量好的，要铺五层羊毛，撒五次黄豆面，喷五次水。三是把铺有羊毛的竹笆子卷起来，放在地上，用双脚来回反复搓，擀成毡。四是将毡套在现成的帽子模型上，叫做“帽规”，我们叫“殴”，剪去多余的部分，就制作成了圆盘帽。五是用古砖瓦或光滑的木块在上面反复摩擦，越擦越洁白。六是往帽子上插一两支白雄鸡尾羽，隆起的荷叶边上绕上红、黑线做装饰，靠耳朵处绣上扇子花，插白羽翎的地方绣上鸡爪花，并缀上锦鸡冠毛，帽子的边缘绣上“万不断”的花纹。过去白马女人不戴“沙嘎帽”，现在年轻女人戴，但是女帽边缘还要绕以珠饰或铜钮。男帽为荷叶边，女帽多为折边。经过这六道工序，一顶沙嘎帽才制作成。我们各寨子都有会做沙嘎帽的人，手艺好的，还被别人请去制作沙嘎帽。沙嘎帽一股高二三公分，直径十五公分左右，毡帽如盘，放一根线绳在脖子下面，防止脱落或风吹去。男女戴法也略有不同，男子多斜戴，女子多正戴。

3.白马人给对方脸上抹锅墨表示什么？

薛堡寨：我们寨子的抹锅墨，是在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七。这一天早晨，男女老少人人身穿节日盛装，高高兴兴地走出家门，每个人手上都沾满“锅烟墨”，男女老少嬉笑着，狂喊，追逐，相互往脸上抹锅墨，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抹上了锅墨。望着一张张墨脸，你笑我，我笑你，笑成一团，笑得前仰后合。我们抹锅墨，只能是平班等辈之间相互往脸上抹，爷孙之间也可以相互抹。脸上被别人涂抹上锅墨，应看成是对方的喜爱尊重和祈祷祝福，被抹者应高高兴兴地接受。脸上被涂抹锅墨后，不能立即洗掉，一定要保持到傍晚或天黑。我们认为，白天抹上锅墨，晚上洗掉，则表示除旧迎新，洗掉晦气，喜迎新春，新的一年吉祥如意、万事顺心。

立志山班贵荣：白马人为何给对方抹锅墨呢？相传古时候，由于自然条件差，人们生活极度困难，粮食、酒、肉并不宽裕。正月十五、十六又是请客的高峰期，可人们都在场里参加各种祭祀娱乐活动，想请亲戚朋友又不好意思，聪明人便想出这个办法，给同辈往脸上抹锅墨，这时对方就追来，到家里才说明原因，主人端出脸盆让他洗掉脸上的锅墨，盛情招待一番。后来，这种往脸上抹锅墨的做法形成了一种习俗。男女青年相爱也用这种做法向对方发信号，在人多处不便说话，小伙子便往姑娘脸上抹锅墨，姑娘便追来，到无人处便相互倾诉心中的爱。

强曲余石东：我们抹锅墨在正月十七，主要是采用抹锅墨的办法往家里请客人，用于本寨子青年男女、同龄人等，不能对外村或远方的客人抹锅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