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在我国文学史上，宋辽金元文学有着重要的地位。从目前留存的作品看，不仅传统的诗、文、小说继续得到发展，而且唐代开始萌芽的词、戏剧，也迅速崛起，加上说唱文学诸宫调、话本小说的勃兴，形成颇为壮观的文学百花园。倘用历史的眼光视之，无疑是中国文学发展锁链中的重要一环。尤其是宋词和元杂剧，双峰并峙，被人称为是时代文学的代表。

从宋辽金元文学的总体来看，我们也不能忽视小说创作所取得的杰出成就。清初著名的文学家丁耀亢说：“小说始于唐宋而广于元，其体不一。”⁽¹⁾从广义的“小说”概念来看，他说“小说始于唐宋”尚有可商榷之处⁽²⁾，但指出小说在宋元时代的广为发展，且诸体皆备，确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历史事实。

我国古代小说，大体上可分为文言小说和白话小说两大系统。宋辽金元小说也是如此。

以文言小说而言，正如《四库全书总目》所说：“唐宋而后，作者弥繁，中间诬谩失真、妖妄荧听者固为不少，然富劝诫、广见闻、资考证者也错出其中。班固称小说家流盖出于稗官，如淳注谓王者欲知里巷风俗，故立稗官使称说之，然则博采旁搜，是亦古制，固不必以冗杂废矣。”⁽³⁾宋辽金元小说继承了我国古代小说，尤其是唐代小说的传统，传奇、志怪、志人等各种体裁都有较为可观的成就。《太平广记》、《青琐高议》、《夷坚志》、《绀珠集》、《分门古今类事》、《类说》、《绿窗新话》、《醉翁谈录》（罗烨著）等各种小说总集、类书和理论著作的涌现，更是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皇皇巨观。

再以白话小说而言，宋辽金元时代更呈现出新面貌。由唐代萌生的话本小说此时异军突起，占领了市民文化生活的阵地。那时，“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⁴⁾，瓦舍勾栏，茶肆酒楼，露天空地，街道寺庙，私人府第等等，都有艺人在演述话本小说。就连皇帝本人，也在朝廷设立“供奉局”，常常召唤艺人前去内廷供奉⁽⁵⁾。据初步统计，目前存世的宋辽金元小说话本约五十余篇⁽⁶⁾，讲史话本八种⁽⁷⁾，还有说铁骑儿和说经话本五种⁽⁸⁾。至于那些已经失佚的话本小说则未计算。如罗烨在《醉翁谈录》一书中著录的一百一十三种话本小说，基本上都已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中。这也可看出流逝的岁月留给后人的吝啬和遗憾是何其之多。另有那些如《四和香》之类的“准话本”⁽⁹⁾，也不胜枚举。可见话本小说在宋辽金元时代的繁荣状况。它对后世文学也产生过广泛影响。鲁迅说过：“总之，宋人之‘说话’的影响是非常之大，后来的小说，十分之九是本于话本的。”⁽¹⁰⁾有人称宋辽金元时代是“平话”的时代，诚非虚言。

由上观之，宋辽金元小说在我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是一个客观存在，它与诗、文、杂剧等诸体文学并驾齐驱，成为构筑我国璀璨文学殿堂的重要组成部分。

【注释】

(1)丁耀亢《续金瓶梅集序》，转引自《金瓶梅续书三种》，齐鲁出版社1988年版。

(2)“小说”是伴随着人们的劳动而产生的一种文学活动，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鲁迅在《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一文中说：“人在劳动时，既用歌吟以自娱，借它忘却劳苦了，则到休息时，亦必要寻一种事情以消遣闲暇。这种事情，就是彼此谈论故事。”而这“彼此谈论”的“故事”，由文人把它记录下来，实是后世“小说”的渊源。此为广义的小说概念。而狭义的“小说”概念，系指现代意义的“小说”而言，它的产生，大约要自唐代传奇开始。

(3)《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四○“子部小说家类”一。

(4)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中国商业出版社1982年版。

(5)绿天馆主人《古今小说·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

(6)具体篇名见本书第五章、第七章。

(7)同上。

(8)同上。

(9)这是笔者杜撰的名词，详见本书第二章和《苏州大学学报》1998年第1期发表的拙文《“准话本”刍议》。此文后经润饰后，又转载于《中国学研究》第二辑，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年8月出版。

(10)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见《中国小说史略》附录，齐鲁书社199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