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脱布衫带过小梁州

张鸣善

草堂中夏日偏宜，正流金烁石天气。素馨花一枝玉质^①,白莲藕双弯琼臂。　　门外红尘衮衮飞^②，飞不到鱼鸟清溪。绿阴高柳听黄鹂。幽栖意，料俗客几人知？

〔幺〕山林本是终焉计^③，用之行舍之藏兮^④。悼后世追前辈。对五月五日，歌楚些吊湘累^⑤。

【注释】

①素馨花：一种自西域移植我国南方的花，枝干似茉莉，夏日开白花。　②衮衮：同“滚滚”。　③终焉计：安身终老的安排。　④“用之”句：语本《论语·述而》：“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意谓为朝廷所用，则施展平生所习之道；不为世用，则隐居潜藏以待时机。　⑤楚些：楚辞。湘累：战国时屈原，官至左徒、三闾大夫，因悲念楚国前途而投湘水自杀，世称“湘累”。累，无罪的死者。

【语译】

夏季最适于住在宽敞的草屋，屋外是金石也几乎熔化的酷暑。素馨花亭亭玉立与我为侣，白荷结成的藕实，像双臂那样弯曲。门外滚滚飞扬着闹世的尘土，鱼翔鸟飞的清溪却不受它们玷污。我在杨柳的绿荫下，听黄莺儿呢喃对语。这避世隐居的旨趣，想来那些俗人又哪能领悟？我一向把山林作为终老的归宿，能为世所用则施展抱负，不能的话便深居不出。我伤悼后世的可悲，也追怀古代的人物。当此五月初五的端午，我吟唱一回楚辞，悼念那自沉湘流的三闾大夫。

【赏析】

“草堂中夏日偏宜”，话很平凡，也很实在，要不是下句补出天气的“流金烁石”，读者恐怕都会忽略酷暑的存在。而在曲中，这种酷暑也确实得到了淡化，“素馨花”、“白莲藕”的描写，恰似冰肌玉骨的美人，令人悦目惬怀，暑氛顿消。鱼鸟清溪，绿荫高柳，宁静中传来几声黄鹂的鸣啭，这种“幽栖意”，完全屏绝了燥热的感觉。由此可见，“草堂”的“夏日偏宜”，既是实指它的避暑功能，又是表示其隐居生活的宜人。句句写消夏，又句句写“幽栖”，这正是本曲前半的妙味所在。

从〔么篇〕起，转出了作者的述怀。“终焉计”是打算将这种幽栖生活保持到老，“用之行舍之藏”则是这一选择的理论根据。这本意是自作宽解，然而，它也透露出诗人未能忘情于用世。面对着不得“用之行”的严酷现实，他不像对夏热那样无动于衷。一“悼”一“追”，表现了他思绪的动向。时值五月初五，他吟唱《楚辞》，纪念伟大的楚国诗人屈原，虽是应合时令的举动，却更多的是借古人酒杯，浇胸中块垒的意味。

尽管如此，诗人仍保持着平和冲静的情调。这就使全曲颇像一支得道之士从容弹奏的琴歌。散曲对文人来说往往有散虑涤烦的作用。“正流金烁石天气”，这大概正是诗人尽量抑心平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