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吕〕红绣鞋　晚秋

李致远

梦断陈王罗袜^①,情伤学士琵琶^②。又见西风换年华。数杯添泪酒，几点送秋花，行人天一涯。

【注释】

①陈王罗袜：曹植在《洛神赋》中自言相遇洛神，赋中有“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描写。曹植受封陈留王。②学士琵琶：白居易有《琵琶行》长诗，述浔阳江头与长安琵琶女子的萍水相逢。白居易曾官翰林学士。

【语译】

曾有过曹植和洛神那样的艳遇，却成了一去不再的梦影。“相逢何必曾相识”，至今想起她仍使我悲伤不能平静。西风飒飒，又在提醒着一年将尽。这酒掺和着我苦味的泪水，三两杯聊作一番闷饮。那花无异于秋天的挽歌，萧瑟瑟几点只激起人的伤心。何况漂泊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寄身天涯，更觉孤寂悲辛。

【赏析】

运用典故闪示意象而不加详述，从而启动读者的经验和联想，是古代文学作品常用的表意手法。本曲的起首两句就是如此。从这两则典故来看，内容都同异性之间的萍水相逢有关，这种邂逅引出了一段动情的故事，然而其悲剧性正在于情缘的昙花一现。诗人已明知“梦断”，却依然禁不住“情伤”，可见他的一往情深，这种注定无法再现的情梦，便为全曲定下了一种惆怅与失落的基调。值得一提的是，曹植的《洛神赋》记称“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虽未说明具体的时日，但赋中有“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语，可知他与洛神的相遇正值秋季；而白居易《琵琶行》，则明言“枫叶荻花秋瑟瑟”、“唯见江心秋月白”。这两个典故都符合“晚秋”的题面，在本作中恐怕不是偶然的。这样一来，“又见西风换年华”，既是作者的真切感受，又与前述的典故照应相合，就更觉意味深长了。

在秋天的悲凉气氛中，作者又以苦酒与残花为陪衬，叙出了自己“天一涯”的漂泊现实。一场情梦本就无凭，再加上时间的暌隔（“又见西风换年华”）与空间的距离（“行人天一涯”），就使人倍觉不堪。作品的每一句都不啻为一声叹喟，诗人将这种种内容纳于“晚秋”的题目之下，其处境与心境的悲凄，就是呼之欲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