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温暖的雨滴

语音碎裂，

语音散落；

雨，

在月光里落着。

——旧作《入寐》

你听到过颗颗如露珠的絮语吗？你拾取过这些仿佛来自水上，来自云中的晶粒吗？

想想当语言的水流向你奔泻而来，带着这样多的故事和教训，带着这样多的潜伏的启示，想想那种欢乐吧。

从可敬的父母兄姊和师长的嘴里，从一些相契的朋友们的嘴里，从温柔的爱侣的嘴里，怎样温暖的雨滴洒散着！它们是春天的圆润的小雨滴，洒落在心之沙漠上，给予蜜意的抚爱。

但是从一些陌生人，从一些素无一面之缘的不相识者——一个偶然行过的旅客，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一个陋巷里弹琴的盲人，一个穷缝妇，或是一个躲在树上向你戏投石子的孩童——从他们的嘴里往往会有一些更为神异的语句流出，带着令人叹息，令人发笑，或令人沉默的一些什么。从它们，天堂和地狱同时向你自由地敞开，你望见——以从没有过的惊喜和震恐望见，呵，一些多么庄严的景色。

从一切语言去了解人生，用一切语言去描述人生吧。你将如一个不甘蛰伏的浪子；你将在碧岛上怀念沙漠，怀念海洋了；你将梦想热带芬芳的椰子林和吉卜赛人的歌舞；你将梦想北极的冰雪；你也将梦想火星上人类的奇怪的瘦骨骼和大头颅。

我听到你烦恼的哭泣了，因为屋宇用它们的固执封锁住你，因为人类用他们的温柔或狡猾捆绑住你。

可是怎么哪，我却又听到了一些杂物被抛掷的声音，另一些东西被包扎的声音；一声欢呼紧跟着一声叹息——

最后，我听到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