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漫笔⁽⁶⁾

乐山大佛

童年时故乡的尊神

你的慈眉善目

一如往昔的古朴

凌云山也还是当年的山

沫水若水也还是当年的水

在你身边亭台上拍张照片

让年迈的身影

伴同你面对流水

——这漫长的时间

时间曾经是生锈的古钟

把封建和落后

长期锈紧在它的齿轮

齿轮不转、钟摆不动

停滞中溜走过

多少秋和春

乐山

我久别的故乡

你蜀中的山水胜地

你古代的海棠香国

随处可见的青青竹林

多种稀有的花草树木

长年薰香着

你的碧峰翠谷……

可战争却不曾

将你放过

疯狂的轰炸之下⁽⁷⁾

这僻远的亚热带半岛

一时间半城焦土、半城瓦砾

浓黑的硝烟弥漫江天

好光景不长

苦难的日子不短

贫穷没有放过你

饥饿没有放过你

史无前例的动乱

更给你增添了伤痕斑斑

为了今天这来之不易的

初步繁荣

你啃吃过自己的骨头呵

乐山

我久别的故乡

“难得这样好晴天！”

乡亲们分外欣喜

连日的阴雨刚刚放晴

阳光穿过枝叶

挥舞着一串串闪光的浮雕

这山道多曲折

这层层树木多幽深

苏东坡，我眉山县来的诗人

踏上凌云山就不愿离开了

你游遍名山大川的双足

到这里就再也挪不开

留恋的步子了

你一度住进山亭

读书、写字、吟诗、作画

半山上两池清水

从那时就满怀友爱

将你豪爽的诗情笔意

留下，长久地留下

1984年6月初，北京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