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灯光
——致巴金同志

肃穆慈祥的脸上

年轮日渐堆积

未来的各样信息

日夜浮游眉间

窗外小院中

树叶绿了，花开了

微风飘上银白的头发

伴同你漫步窗前

默诵心爱的《神曲》诗篇

早年背叛了家

发现真正的家

在无边的生活海洋

旧世界的浪子啊

从巴山蜀水

到十里洋场

到异国他乡

你真诚又迷惘的眼睛

深深地望进

无数真诚又迷惘的心

永无止境的

是你的探索与追求

时时催动不倦的头脑

不倦的手——

一种特殊的劳动

向众多辛苦的灵魂

把热流输送

风雨中

海燕不停止飞翔

特定气氛下

沉默也是有力的反抗

凌辱与囚牢以及其他

曾给你多种损伤

可谁有力量阻挡

注视真理的深邃目光

为了不让虚假那罪恶阴影

玷污纯朴的心灵

你把自己无私的胸怀

向世界坦然敞开

过去、现在、将来

多少双眼睛

多少颗心

向你投送久久的信赖

数千里外我仿佛看见

黄浦滩头

一所小楼里

深夜灯光下

你庄严的笔端

正洒泼绿叶与虹彩

给生活调制

更美更醇厚的馨香

1982年6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