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⁵⁾

一

千年风尘中

十年浩劫后

你露出成熟的微笑

和犹带湿意的

泪痕

北京城

人们爱你眷恋你

难道仅仅由于

你那些斑驳红墙

琉璃瓦锃亮锃亮

（虽然还蒙着

并非一星半点

封建的灰尘）

难道仅仅由于

你古老的风沙

你现代的烟尘

多种车辆的轮子

震动坚实的地层

你沸腾的人流

你匆忙的早晨与黄昏

翠微山东向耸立

古长城蜿蜒西去

它们也曾是你的屏障

卢沟桥头

浸晓的月亮

可怎会忘记

数十年前

轰隆的炮声

北京城

你赢得了和平

你保卫了和平

你承受过

而且消灭过

在你肝脏中发动的

特殊的战争

当鲜花万朵

绽开在你的山间、路旁、庭院

节日之夜

天安门前

石狮子笑容可掬

对着天空的星月和云彩

地上的华表与华灯

欣慰地想起

庄严的五星红旗

高高飘扬在联合国大厦的屋顶

全世界屏息倾听

从你被忧患揉碎的心头

传送出

有过失误

受过阻挠

如今分外嘹亮的

前进的号声

二

是谁在惊呼

又刮风了

风

搅动起漫天黄沙

向着明净的窗口

向着新绿的草树

向着赶路人焦急的脸面

向着儿童欢笑的眼睛

扑打、扑打……

不管是黎明还是夜深

各样机动车的震响

潮水般阵阵汹涌

伴同着风

风

呼啸在大街小巷

风

在墙角和路口

把尘沙卷扬

风

猛击矗立的楼群

像是一万双铁脚

峡谷中往返穿行

风沙——

一个顽固的特征

北京城

风沙是否和你的年龄

一同长大了

从秋到冬

从冬又到春

大地想望丰茂的植被

秧苗想望甘美的霖雨

人们想望清洁的空气

问你、问你

何时把风沙远远驱逐

换来和煦

换来潮润

啊，看

满抱着绿色

来了园林工人

来了居民

来了学生……

为了驱逐风沙

人们满抱着绿色来了

到风沙里来了

北京城

期望中处处绿荫

将为你染造

永不凋谢的青春

1981年5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