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夜街⁽¹²⁾

寻　　觅

哪儿是幻想底墓园呵

像山泉倦听自己的清声

像远来鸟怨着善飞的羽毛

像荒漠里一缕孤烟在风中

收起了笔直的影子

唉，我倦了这闷涩的呼吸

是哪，你有你的好月亮

为你的夜梦添上颜色

你有欢乐的眼泪凝成水晶

装饰你的无忧的日子

可是我多么渴想芳香的泥土

一棵古槐展开圆圆的绿荫

覆盖着湿润的碧草

蚯蚓在雨后微微翻动

哪儿是幻想底墓园呵

那该像一把高高的坐椅

垫着无数级青石阶梯

长春藤密缠在圈箕上

我坐着，俯临着梦色的深潭

看一片流云沉下底去

失　　落

失落在一声号角里

看冰湖上密集的昏鸦

雪没了荒径断墙

墙头衰草如一头白发

又一阵火车一阵火

多少岁月悄悄走过了

哪儿，哪儿是来时的路

深夜中失落了自己

有轻风如羽毛拂过

惨白的晨光浮上睡眼

失落了长夜的悲欢

枕上听一片寂寥

九月的夜街

西北风带着沙土刮过了

没有寒雁的哀唳

飘落在九月的夜街

模糊的灯火，模糊的路

脸上的酒意凉了凉了

哪儿闪过一道绿光

电车叮当叮当响着走来

什么，九月吗？初凉的日子

露冷了蝉鸣，高槐上

有黄叶初试摇落

摇落了天上星颗

坠在脚边化一道长河

河上已没有风帆了

载不走沉沉的心

到梦里去，到梦里去

梦里的山河也变色了

天安门前的上弦月

照不见城上有多少啼鸟

石狮子在九重阶下

静听三更敲出了冷泪

谁的脚步踏破寒霜

在黄雾蒙蒙里

唱出：我好比南来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