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和波浪

绝静的深山里期待着一片松涛，

茫茫大海边向一点帆影极目远眺；

久雨后云缝中闪现难得的一缕阳光

烈日下，一朵雨云招引来太多的希望。

过度的拥挤和嘈杂迫使人发怒发狂，

噪音制造耳聋，目眩多来自太强的光亮；

何等繁复而沉重，那多种乐器的鸣响，

最后月光曲把谐和洒满宁静的草场。

漆黑的夜做了玫瑰色黎明的摇床。

莫娜丽萨！永恒微笑中幸福的泪光⁽¹⁾。

斑鸠偏爱在明媚的春天啼唤风雨，

长夏里，沙漠旅行人渴望秋风送一阵清凉。

暴风雪惯会在万籁无声的夜半，

突然去袭击羊槛里单薄的门窗；

静静的产房，殷勤气氛下传送出

初到人间的婴儿欢乐又惊恐的声浪。

岁月它穿破了多少五光十色的衣裳，

有一天可会老去，拄上根拐杖？

当它把拐杖连同衣裳一股脑儿去掉，

竟变成儿童，纵身游向时间的汪洋。

一只小麻雀翘起尾翎伫立在屋脊上，

多云的天空不高，也没有灼人的骄阳，

摇曳的银杏树挂满了扇形绿叶，

今天、明天、许多天的雨意在那里潜藏。

神话中的金梳银梳，可有那魔幻力量，

好梳理纷乱的感情或者思想？

草滩上，雪白的羊群欢腾地来往，

为着要寻找牧羊人，它们在想

怎样去接近大海上闪光的波浪。

智慧的波浪呵，一重重丰满的思想，

深厚的感情把皱纹积存在额头上，

永远向东流，再没有别的方向……

历尽了所有的痛苦辛酸，羊群才终于

找到你，啊，智慧的闪光的波浪！

1979年夏，1980年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