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旧融合与跨越雅俗

——新市民小说的艺术特征和审美意趣

通过对上海近现代以来诞生的市民文化分析，我们看到了新市民小说产生的文化背景和内在的精神气质;同时，在对“市民小说”的历史追寻中，我们发现，传统的市民小说中由于缺乏上海近现代以来深置于现代市民文化中的精神气质，因而尽管它有着种种变革和新趣，但总体上还是没有能摆脱封建意识状态下的种种桎梏。这种由“旧”转向“新”的变革，只有在心理气质上从古代市井意识转向现代市民意识、在艺术精神上从传统文学转向现代文学，时机才会到来，变革才能发生。经过20世纪20、30年代的发展，新、旧文艺各自进取，也不断借鉴、互取所长，才终究将新旧文艺的隔阂打破，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小说审美意趣:它在艺术表现形式上，能较完美地融合新、旧文艺的所长，将中、西小说中的技巧融为一炉，令人心仪;在精神气质上，它不但传承着中国宋代以来的市井趣味，更有着大都会中现代市民的精神气质，从琐碎故事中、从日常生活的领域中描绘和挖掘现代都市人的种种意识、心态以及内在思想。一言以蔽之，它不但融合了“新/旧”、跨越了“雅/俗”，更在精神气质上，以现代市民哲学为其精神根基，以世俗化的日常生活意识为出发点，着力反映上海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世间万象，“使得通俗小说与高雅小说之间存在着‘复杂的互动关系’”，“一条新的道路已被探索出来”。^[1]在其间，有新市民小说作家中的翘楚张爱玲，以她二十三岁的年纪，在1943年的上海横空出世，其作品被誉为“我们的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几乎在同一时期，另一个新市民代表作家苏青以连载形式发表她的《结婚十年》，单行本发行后，半年之内再版9次，备受读者追捧。而予且、周楞伽、丁谛、谭惟翰、周天籁、施济美、汤雪华等人，也用各自的作品为新市民小说的发展和成熟奠定了基础。他们在这个时期迅速走红上海的文坛，以崭新的姿态，引发了轰动一时的新市民小说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