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上海现代市民文化的重要特征

正是因为社会从传统转向现代、从封闭转向开放，因而造成了上海文化中的几大矛盾。这些矛盾一方面影响着上海市民文化的进程，另一方面，却也正是因为市民文化投身其中，才又导致了矛盾的不断调和、不断激烈、再调和、再激烈的一个复杂的发展过程——近代以来的上海市民文化一方面作用于上海文化的整体发展之中，一方面又在上海文化的整体发展中被整合。它既是一个结果，同时也是一个原因。“所有近代上海文化的作用力可以归为三个方面，这也是近代上海文化的三对主要矛盾，它们的冲突与融合造就了上海近代文学的面貌:从纵向来看，是工业城市文化与农业乡村文化的冲突与融合，这是一种历史纵向的矛盾，是近代社会取代传统社会的变革。从横向来看，是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冲突与融合，它是西方殖民主义打破闭关锁国的状态，中国经济开始进入世界市场，造成不同文明之间碰撞后的冲突与融合。从高往低看，是士大夫文化与市民文化的冲突与融合，社会的变革，内部阶层的变动导致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的双向交流。这三对矛盾同时交织在一起，构成近代上海立体式的文化环境。”^[20]这种看法当是全面而深刻的。

同时，对上海近现代以来形成的市民文化，也有人将其统称为“海派”，认为“‘海派’，是一种中国形态的近代城市大众俗文化，或也可简单地说是一种‘市民文化’”。^[21]不过，我们从众多表述中可以看出，无论是以“市民文化”命名还是以“海派”命名，其内在的核心精神应该是一致的。

我也同意李天纲先生的看法，上海近现代的市民文化，虽然庞杂，但究其根本，应是几大关系的对应:政与商的此消彼长、南与北的你长我短、东与西的交汇融合、雅与俗的嬗变更替。^[22]同时，我也认为，那种流行于将上海的市民文化贬低为“不伦不类”、“不中不西”的意见，其实也恰恰道出了上海市民文化的某种特征所在，他们“有理由说上海的文化不伦不类，既不是中国文化，也不是西方文化。但他们的过错在于只看到了上海文化对传统文化和外国模式的双重背叛，而具有丰富内涵的上海文化就是在多元文化的撞击下产生的一种绚丽多彩的文化。……对于上海人来说，现代性不是局限在工厂与银行，也不是局限于政治体制:现代性同样也反映在各种新的生活方式，以及文化和艺术的创造中”。^[23]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上海市民文化都具有非常繁杂的言说可能。不过，假若要以简单的话语来描述上海市民文化的特点，我觉得商业气质、求新精神、世俗心态、中西交融应该是最为主要的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