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近现代以来市民文化的转变:实利、民主与科学

市民文化究竟是什么?当我们谈“市民文化”之时，首先遇到的便是这一问题。然而，要将这一问题彻底阐释清楚，却并非一件容易之事。这种阐释上的困难，首先源自市民文化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产生歧义的词汇。市民文化在不同的语境和不同的历史环境中，都有不同的含义。不过倘若从一般的意义上来说，近现代以来的中国市民文化，则是指城市民众的文化，它是在工业化过程中，随着近现代以来的城市化进展，并随着城市工商业的发展而兴起的。同时，“‘市民’这一概念内涵和外延的复杂性，决定了‘市民文化’这一概念内涵和外延的复杂性。……从整体上来说，近现代意义上的市民文化是近现代大工业、近现代城市化的产物，它是人类步入近现代以来，在科学和民主的广阔历史背景下形成和发展的，是顺应时代发展方向的”。^[1]

将“市民文化”的时间界定出较早上限的，当数谢桃坊先生。他从界定“市民文学”的角度出发，认为，“市民社会是在封建社会后期城市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而出现的，相应地随即产生了为市民阶层所喜爱的和表达市民思想意识的都市通俗文学，即市民文学。中国市民社会是在北宋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随之也产生了中国市民文学”。^[2]不过，由于谢桃坊先生是将古代市民概念、市民文学概念与近现代以来所形成的市民概念、市民文学概念混为一体来谈论这个问题的，因而也容易将中国古代的市民文化与近现代以来形成的市民文化之间的本质性差异混淆——虽然不能否认古代“市民/市民文化”与近现代以来形成的“市民/市民文化”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同时也应该看到，它们之间还是有着重大的差别，因而也就不能混淆两者间的不同。而在这里，着重要谈的是后者。也正是因为后者，才使得新市民小说具有与以往大为相异的文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