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和玉佛

寂寞空城在，仓皇古董迁，

头儿夸大口，面子靠中坚。

惊扰讵云妄？奔逃只自怜：

所嗟非玉佛，不值一文钱。

【评点】

本诗因故宫古物南运之事引发，附在杂文《学生和玉佛》之后，该文发表于1933年2月16日出版之《论语》半月刊第11期。诗和文都是讽刺国民党政权的不抵抗主义。诗的内容大抵根据文中所引电讯而来。

“寂寞空城在，仓皇古董迁。”空城，指在日寇进逼下，大官逃走，军事不设防的北平城。古董迁，报载北平专电曰：“故宫古物即起运，北宁平汉两路已奉令备车，团城白玉佛亦将南运。”

“头儿夸大口，面子靠中坚。”夸大口，指九一八事变后，在舆论压力下，蒋介石被迫接见请愿学生时夸口说：“正在积极准备抵抗日本，如果三年以后失地不能恢复，当杀我蒋介石的头，以谢天下。”靠中坚，据中央社电传教育部电平各大学，略曰：“据各报载榆关告紧之际，北平各大学中颇有逃考及提前放假等情，均经调查确实。查大学生为国民中坚分子，讵容妄自惊扰，败坏校规，学校当局迄无呈报，迹近宽纵，亦属非是。……”榆关，即山海关；中坚，骨干也。

“惊扰讵云妄？奔逃只自怜：”惊扰讵云妄，系将上述电文中“讵容妄自惊扰”的原句改装，而意义大变，由指责学生而变为质问政府，意谓奔逃只为自怜，何妄之有？至于自怜什么，则用冒号引渡到下一联。

“所嗟非玉佛，不值一文钱。”这意思，鲁迅在《崇实》一文中说得更明白：“为什么……单搬古物呢？说一句老实话，那就是并非因为古物的‘古’，倒是为了它在失掉北平之后，还可以随身带着，随时卖出铜钱来。大学生虽然是‘中坚分子’，然而没有市价，假使欧美的市场上值到五百美金一名口，也一定会装了箱子，用专车和古物一同运出北平，在租界上外国银行的保险柜子里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