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是城市

城市的出现是人类文明进化的重要标志，并且城市始终体现着人类社会的演化并不断发展前进的过程。可以说，城市是人类历史上一个永恒的话题。那么究竟什么是城市呢？对于这个问题，地理学、社会学、经济学、人类学等不同的学科基于其对城市的不同观察角度，对城市有着不同的理解和界定，很难将其概括为一个简明扼要的抽象定义。例如，地理学强调“城市是一种特殊的地理环境”；经济学家认为城市是一个坐落在有限空间地区内的各种市场——住房、劳动力、土地、运输等等——互相交织在一起的网状系统，即为开展各种经济活动所提供的场所；社会学把研究的侧重点放在城市中人的阶层构成、行为活动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之上；而建筑学与城市规划学则将城市的物质空间环境的营造视为己任。

城市是社会经济发展的产物，同任何事物一样，它也有一个产生、发展和消亡的历史过程。研究这一历史过程，将有助于认清城市的本质和城市发展的必然趋势。

（一）城市的起源

城市的产生事实上可以追溯到人类的定居阶段。原始社会中，由于人类尚未掌握自觉的生产意识与生产手段，只能靠采集自然界的果实、捕食猎物来勉强充饥，依靠在较大的范围内不断变换自身的位置来获取相对充足的食物资源，同时躲避自然界的种种危险。但渐渐地，人类因追求稳定生活所采取的储藏食物的方法、对种植可周期性收获植物的发现以及对野生动物的驯化等农耕文化因素，使得原始人类不再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无牵无挂，易于游动。

考古学发现，以狩猎、采集为主要生产方式的原始聚落大约出现在距今15000年左右的中石器时期。此后，在距今12000—10000年前，农业逐渐从畜牧业中分离出来，人类完成了第一次社会分工。此时，对农作物种植技术和家畜驯化技术的掌握使人类获得了较为稳定的食物来源。这意味着人类一方面不必再依靠移动来获取食物；另一方面，作物的定点种植和剩余食物的储藏都需要生活地点的相对固定和对来自聚落外威胁的防御。第一次社会分工使人类的居所逐渐趋于稳定，形成了最初的原始聚落。

定居仅仅是人类由村落走向城市的第一步，甚至定居点数量的增加与单个定居点中人口的增加都不足以必然地走向城市。由原始村落向城市的转变的确切时间和某个决定性的象征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但这一过程的确是一次质的变化。

由于金属工具在生产和生活中的逐步应用和推广，使得社会生产得到进一步发展。劳动生产率提高了，随之有了产品剩余，于是就开始出现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这时，人类社会产生了第二次大分工，即手工业与农业的分离。在这种历史条件下，人类原始居住地的一部分地区，由于多种原因，自然而然地成为手工业的集中地和商品交换的场所。进入奴隶社会初期，商品交换的发展又进一步促使了商人阶层的产生，这就形成了人类社会的第三次大分工，即商业从手工业中的分离。在这一过程中，由于阶级的出现和部落之间的战争，出于保护自己的原因，这些固定的居住地不断地修城建池，于是出现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城市。由此可见，正是由于劳动生产力的不断提高，社会分工的不断扩大，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不断发展，才使人类的原始定居点最终分解成为城市和乡村这两种性质不同的居住点。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分工“引起工商业劳动和农业劳动的分离，从而也引起城乡的分离和城乡利益的对立。”

早期城市的职能相对简单。首先，它是从事非农工作人员的聚居地，为手工业者、行政管理者、技术、教育、神职人员等提供了便于开展各自工作，并方便生活的场所；其次，城市作为可提供较强防御能力的聚居地，使得农村地区的剩余财富向城市聚集，体现为城市的储藏职能。不仅如此，包括宗教、农业信息、技术、文学、艺术等人类的精神财富也依靠城市的庇护得以展示、传承和发展。

（二）城市的实质

从城市产生的历史过程来看，关于城市的实质，可以归纳出如下四点。

1.城市是人类聚居的形式之一

无论城市在本质上与村落有多大的不同，无论当今城市进化到什么程度，其中包含了多么复杂的功能，城市过去始终是人类居住生活的场所，今后依然是。这是城市的基本性质，实际上也是人们“以人为本”地看待城市、解决问题的基本出发点。

2.城市是一定区域的中心

城市与乡村是一对同源异质的对立存在。同样起源于原始聚落的城市与乡村相互依赖。但城市往往成为这一关系中的主宰，或者说更多地处于主动地位。乡村是城市的存在基础和统治对象；城市是其所在区域范围内物品、信息的交易集散地。因此，任何规模或等级的城市都是一定区域的中心。

3.城市是人类文明的摇篮和藏库

可以说从原始聚落到原始村落，再到城市雏形的出现，直至现代大都会，城市的出现与发展始终伴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同时也孕育出大量新的人类文明成果。如果说城市的储藏功能在初期还仅限于储藏食物和有形的财富的话，那么包括文字记载在内的人类精神财富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为城市收藏保存的重要对象。尤其是近代以来，人类重大的发现、发明与创造几乎都与城市有着直接的关系。不仅如此，这些人类文明的成果大多都通过学校、图书馆、博物馆等形式完好保存，并传播至更广的范围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因为有了城市，人类的文明才得以进化、积累、传播和延续。

4.城市是一种社会活动方式

相对于自给自足的农耕文化，城市社会要求其中的成员参与明确细致的社会分工，服从并遵守严密高效的协调组织，以实现农业社会中无法实现的宏大目标。这种城市社会组织形式及其产物在向其成员——市民提供优于同时期农业从业人员所无法享受到的高质量生活（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的同时，也要求其成员部分牺牲农耕社会中那种悠然自得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