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春趣逗芳春——赏析北宋·晏殊《破阵子》

晏殊是北宋时期的太平宰相，也是北宋著名的词人，他的词风属唐五代词大家冯延巳一路，“深美闳约”，“和泪试严妆”的那种艺术境界和艺术风格。常常表现一种幽微珍美的悲芳之情意和心中常存永在的惆怅孤寂之感。提起晏殊，人们自然会想到他那种情致缠绵、音节谐婉、对工巧妙、凝练自然的佳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他的这首新词的容量很大，概括力极强，把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宇宙规律反映了出来，千百年来盛传不衰，显示着它永久的生命力，表现一种青春即逝，童心失却，人生无常，生命短促，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的伤感和惆怅。晏殊的确是一位思想敏锐，感情细腻，理致深蕴，笔调闲婉，音律谐适，精于造句，词语雅丽，有高超艺术才能的词人。他生活在北宋号称升平的时期，在政治上，一生没遇到什么波折，是一个志得意满的达官贵人，所以诗酒构成了他生活的中心，史料记载他“喜嘉宾，未尝一日不宴饮。”他的诗词往往就是佳会宴游之余的消遣之作，但基调却是从容自在，轻快明朗的，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现实与个性特征，对造成一代词风起了促进作用，对后世的影响也特别大。

这里介绍的《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是一首以明媚春光为背景，描写古代闺阁中少女在春天生活的一个片段。词人以清新淡雅之笔写生，反映了当时所谓升平气象的一个侧面。全篇充满着青春欢乐的气息。全词是这样的：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香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词的上阕写景。说燕子从南方飞来的时候，正是新的一年春社日的前后；梨花飘落，清明节又来到了。碧绿的苔藓，疏疏落落地点缀着清清的池塘；在那茂密的枝叶里，不时传出黄鹂清脆的叫声。悠悠渐长的白昼，飘荡着轻轻的柳花。此阕如同一幅生动逼真的春景写生画。

词的下阕写人，主要是写少女们的斗草活动。斗草也叫斗百草，是古代妇女们以百草来做比赛的一种春季游戏，反映出她们对于香花异草的知识和爱好。唐代杜牧曾有“斗草怜幽蕙，簪花问雪梅”的诗句；比晏殊稍晚一些的苏轼，诗中也有“寻芳空茂木，斗草得幽兰”的描写，可见这种游戏在古代是很盛行的。

下阕把少女的活动放置在优美的春景之中，春光美好，景色宜人，平时深闺难以出游的妇女们，在“春社”、“清明”这样美好的节日里，可以到郊外踏青游玩了，她们将在春天的田野里，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寻找新的生活乐趣，尽管得到的只是暂时的，这也足以使她们高兴。于是，词里的主人公——天真活泼的少女，一大早便高高兴兴地出门了。“巧笑东邻女伴，采香径里逢迎。”恰好在这时，东边邻居那位姑娘，也笑眯眯地走来，她显得那样轻松愉快，她笑得多美！她一边走一边采摘着花草，她们在花草中相遇了。

以下三句写少女斗草赢了女伴时的兴高采烈的情态。“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原来这位少女昨天夜里做了一个甜蜜的好梦，刚刚有点疑惑不解，斗草得胜才使她忽然想起：怪不得昨夜有那么一个好梦，原来是今天早晨斗草取胜的预兆！她越想越高兴，于是，“笑从双脸生”，她忍不住满脸显出了得意的笑容。这笑容，是自然而“生”出来的，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毫无一点做作之态；这笑容，又是那样天真无邪，仅仅是为着斗草得赢就这么高兴，充分反映了古代少女那晶莹纯洁的感情；这笑声，给寂静的暮春原野增添了欢乐的气氛，它深深感染着读者，格外使人感到生活的美好情趣。

这首词突破“春怨”、“闺思”一类的主题。抹去了那种幽微珍美的愁苦之情。从积极方面描写女性生活，充满着青春的欢乐气息，天真活泼的少女形象生动感人，使现代读者看到了中国古代女性追求自由，热爱生活的质朴美和执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