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言志寄寓遥深——我国古代咏物诗浅说
在浩如烟海的古典诗词中,有一种借物发端,托物言志的咏物诗。诗人把自己要抒发的感情或要申明的事理,寄寓在某一具体的有形之物之中,或日月星辰,或鸟兽虫鱼乃至器具什物,作者通过对有形之物的描绘,抒发对生活的独到的感受和认识,使读者玩味那含而不露的深刻寄寓,由物而知人论世,收到“言在此而意在彼”的艺术效果。
我国古典诗歌有着悠久的咏物诗传统,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曾列举《诗经》里托意于风雪花草之物而抒情言志的诗篇为例,他说:“噫!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顾所用何如耳。设如‘北风其凉’假风以刺威虐也。‘雨雪霏霏’,因雪以愍惩役也。‘棠棣之华’,感华以讽兄弟也。‘采采苤苜’,美草以乐有子也。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诗人列举的《邶风·北风》《小雅·采微》《小雅·裳棣》《周南·苤莒》等名篇佳句,用以说明“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即托物寄兴,借物抒情,亦即所谓比兴寄托是我国古典诗词的传统手法,当然也是咏物诗创作的传统手法了。清朝《历代咏物诗选》的编者俞琰也说:“有咏物一体,以穷物之情,尽物之志”,并精辟地阐述了咏物诗的渊源和发展:“三百导其源,六朝备其制,唐人擅其美,两宋、元明沿其传。”咏物诗尽管渊源于《诗经》的比兴手法,但《诗经》里专题的咏物诗却并不多见,仅《硕鼠》一首,借咏叹钻土打洞、偷吃粮食的大老鼠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奴隶主不劳而获的阶级本性及其外形上大腹便便的丑态,是“以物比意”,“言在此而意在彼”。爱国诗人屈原常常寄情香草,感物咏志,开创了咏物诗的先例。魏晋以后,咏物之作,争奇斗艳,《文选》里曹植的《朔风诗》、陆机的《园葵诗》就是这类作品。群星璀璨的唐代诗坛上,二、三流的作家自不待言,大家名流亦潜心于咏物诗的创作。李白有许多托物寄兴的作品,杜甫更是借物抒怀的高手,他一生写了不少咏物诗以及咏物组诗。诸如《蒹葭》《胡马》《促织》《孤雁》《枯楠》《病桕》等等。清人学子黄生说:“前后咏物之诗,合作一处读,始见杜公本领之大,体物之精,命意之远。”《杜诗说》:“救济人病,禆补时阙。”白居易则常常写讽喻之篇,以收“美剌比兴”之功;韩愈的《石鼓歌》,则是借咏文物以抒发胸中不平之气,流露出作者的无限感慨;柳宗元的《笼鹰词》和刘禹锡的《白鹰》,一则喻鹰为英物,一则视鹰为歹徒,寄托了作者的复杂心情。李贺的《马》诗23首,以马喻人,借题发挥,寓意深刻;于濆的《野蚕》诗,则是把野蚕比作剥削阶级,寄托诗人对社会现象不平的愤慨;晚唐诗人罗隐写有50多首咏物诗。曹邺的《官仓鼠》更是别出心裁,从官仓里的老鼠写起,用令人憎恶的老鼠来比喻吸食人民血汗的贪官污吏,喻象精确,寓意深刻。唐代的咏物诗的确是“擅其美”,“两宋、元明沿其传”。北宋诗人王安石有咏物之作30多首,南宋大诗人陆游仅咏梅花的诗篇就有80多首。而李纲脍炙人口的《病牛》诗:“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和朱淑贞的《咏菊》:“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东风。”都是咏物诗的上品。明代杰出的政治家和民族英雄于谦年轻时写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之所以传唱不衰,是作者通过对石灰的称赞,托物言志,歌颂了一种崇高的精神品格,那就是千锤万凿地磨炼自己,经得起烈火的考验,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为着一个目的——“要留清白在人间”,做无愧于时代的真正的人。清代杰出的艺术家郑板桥画竹咏竹,极赞劲竹之品格,意境高远清新,他的咏竹诗,堪称佳绝。如:“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是在写青竹高尚坚韧的品格,不惧风霜,避俗拂尘,同时也是在写人,读后一个不向恶劣环境低头,不被千磨万击吓倒,不随波逐流的高尚之士的形象呈现在读者面前。由此可见,托物言志是我国咏物诗创作的传统手法,立意高远是我国咏物诗的灵魂。
宋太宗时由李昉、宋白等人奉敕编撰的《文苑英华》里大量地收集了咏物诗篇,诗类的一百八十卷中,咏日、咏月、咏梅、咏柳、咏兰、咏燕、咏雁、咏蝉等咏物诗就有几百首之多。清代出现了咏物诗的专集。如《佩文斋咏物诗选》和《历代咏物诗选》,都是分门别类,洋洋大观,可以说是集咏物诗之大成。咏物之风,不仅在文人中盛行,也影响了民歌的创作,明代结集《南音之籁》就收集了大量的民间咏物诗。咏物诗在我国源远流长,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不可忽视的地位。
从我国诗史上看,凡是好的咏物诗,既要对某一有形之物咏的真切,图形写貌,形神俱似,又要不粘滞于有形之物的本身,要求在对事物描形绘神的基础上,以物比意,贴切自然地抒情言志,抒发诗人对生活的独到的感受和认识,达到体物之精,形神兼备,命意之远深沉含蓄,物我双关,情景交融的境界。只有这样的咏物诗才可称得上是上乘之作。以屈原的《橘颂》为例:
《橘颂》的后一部分主要是述志,是对橘树的美好品质的歌颂。诗人把橘树视为知己知音,直接对橘树说话。诗人说,感叹你年少的橘树有远大的志向,与众不同,旨趣高尚。“独立不迁”的精神,怎不叫人爱慕欣喜!“深固难徙”的品性,又显示出你心胸豁达,无所追求,无所希冀。诗中反复强调“独立不迁”、“深固难徙”的高贵品质,毋庸置疑,这不仅是对橘树美好品质的赞誉,也是诗人当时心境的表露,强烈地写出了屈原的爱国主义思想。紧接着六句以橘述志,写出如何做人:清醒地看待世俗而独立不惑,在混浊的世道中不随波逐流,忠贞之志内蕴于心而谨慎自守,始终不会有什么过失罪戾,坚持高尚的情操全无私念,你的美德可以配地参天,你永不凋零,与岁月一同更迭。最后八句表明诗人心迹:决心以橘为友,以橘为师,并表述可以为友为师的原因:我渴望同你长年为友,共度时光,你品格淑善同你美丽的外表和谐统一。你耿介坚强又合乎理义,你年岁虽少,但可作为人的师长,你的品行清介可与殷末贤士伯夷比美,我要把你作为垂法后世的榜样。这里诗人把哲人贤士物性化,赋予人以橘树的形象、品质,缘物抒情,既讴歌了贤人,又颂扬了橘树,于咏物中寄情寓兴,由物到人,由人到物,从而达到物我两融、文质并丽的境界。《橘颂》真不愧是咏物诗的典范之作,开创了我国古代咏物诗的优秀传统。再如唐代诗人崔珏的《鸳鸯》诗:
翠鬣红毛舞夕晖,水禽情似此禽稀。
暂分烟岛犹回首,只渡寒塘亦并飞。
映雾尽迷珠殿瓦,逐梭齐上玉人机。
采莲无限兰桡女,笑指中流羡尔归。
这首诗画面艳丽鲜活,寓意深沉远致。诗人咏鸳鸯,首联从羽色写起,写得艳美。“翠鬣红毛”是鸳鸯的羽色,用夕阳的璀璨多彩烘托羽色艳丽鲜明,又着一“舞”字,把鸳鸯写得活泼可爱。鸳鸯相依相偎,浮波弄影,追逐嬉戏,振羽欢鸣逗人喜爱的形象,就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了。人们喜爱鸳鸯是因为它们成双成对,雌雄偶居,双飞并栖,这种习性是一般禽鸟所少有的,正因为这样,人们用以比喻忠贞不渝的爱情,所以说:“水禽情似此禽稀。”颔联从正面描写鸳鸯恩爱情深。它们飞向烟云萦绕的小岛时,暂时分离也要频频回首相望,紧密相随,难分难舍,依依眷恋;它们渡过深秋浅水狭池也不愿须臾分别,一定要比翼齐飞,相逐相呼。诗人通过多情、钟情的细节,淡笔轻描,把鸳鸯的习性表现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颈联说绚丽美观,覆盖于珠殿之上,一俯一仰成对配双的瓦像鸳鸯在淡淡的晨雾之中相依相并,比翼飞翔。那织有鸳鸯图案的锦缎像鸳鸯双双追逐梭子飞上了美人的织机,想象丰富,构思奇特,运实入虚,与上联映衬处处突出一个“情”字,真是神来之笔,把鸳鸯的习性表现得既充分鲜明,又生动有趣。以上六句直咏本题,形神兼备。尾联别开一境,宕出远神,写晚风初起,暮色渐浓,采莲姑娘打桨归来,笑语阵阵,掠过水面,惊起对对双双鸳鸯比翼而飞,面对此情此景,唤起少女们多少美好的向往,多少幸福的憧憬。少女们互相戏谑,互相祝愿,羡慕之情,娇羞之态,呼之欲出,把人物的情和鸳鸯的情融为一体。全篇咏物传神,是大匠运斤,自然天成,全无斧凿之痕,可谓“以性灵语咏物,以沉着之笔达出”(《蕙风词话》),无怪乎作者被誉为“崔鸳鸯”。
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的《孤雁》诗更是咏物诗的名作: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首联写孤雁不饮不啄,不停地飞翔,不停地鸣叫,从它的鸣叫声中透露出它多么思念它的群雁,从它的飞翔中表现出它在拼命地追寻它的同伴。颔联描述天高路遥,云海迷茫,小小的孤雁仅是“一片影”,它与群雁“相失万重云”间,将向何处寻找那恋念的伴侣啊,又去哪里追寻那失去的雁群呢?在高远浩渺的天空中,小小的孤雁,忧虑、凄惶、孤单、迷茫,此联以“谁怜”二字设问,物人结合,既咏物,又咏人。诗人杜甫亲身经历了安史之乱,被掠入逃亡的苦难中,国家的破亡,人民的苦难,自身颠沛流离的生活,时代的悲剧使得亲朋离散,天各一方。他渴望骨肉团聚,他梦想知友重逢,他的处境多像这孤零零的雁儿,这念群的孤雁寄寓了诗人自己的影子,诗人与孤雁物我交融,浑然一体。颈联从心理状态刻画孤雁的鲜明个性,它望尽天际,出现幻觉,仿佛那失去的雁群的身影就在眼前,它哀鸣声声,出现幻听,似乎那伴侣的声鸣就在耳畔,所以它更要不停地飞翔,不停地呼唤,这真是一只情感热烈而又执著的“孤雁”。咏物抒情结合,寓情于其中,杜甫炽热的忧国忧民的真情,不都倾注在“孤雁”形象之中?真是字字血泪,情深意切,哀痛欲绝。尾联用野鸦衬托孤雁,表抒了诗人的爱憎感情。孤雁念群的思念,念群的痛苦熬煎,念群的劳累,野鸦是全然不懂的,鸣噪不已,纷纷然自得其乐。“无意绪”是孤雁对野鸦鸣噪不停的心绪,也是杜甫既不能与亲朋好友相处,却面对庸俗之辈的厌恶心情。这首咏孤雁诗作,诗人用拟人化的手法突出了孤雁“飞鸣声念群”,寄托了自己和类似自己的其他人的漂泊痛苦心情。全诗句句咏孤雁,却使人感到句句写人,使人在描绘的艺术形象之中来认识所咏之物,玩味诗人含而不露的深刻寄寓。其命意的新颖,描写的真切,寄托的深远,在历代汗牛充栋的咏物诗中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北宋诗人王安石《梅花》不失为一首绝妙的咏物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作者借咏梅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品格。起句从梅花生长的处所和数量上说。处所是不显眼的“墙角”;数量,是很少的“数枝”,暗喻自己政治处境的孤独。承句写梅花不怕寒冷,独自开放,又暗喻自己超然于世,不畏强暴的性格。转、合句写梅花洁白幽香的内涵品质,又暗喻自己不同凡响的高洁品格。全诗都采用暗喻手法,写得含蓄深刻,寄寓深远,“贵有不粘、不脱之妙”(《莲子居词话》)。
从以上例子看,咏物诗既要有诗人歌咏的客观形象,又要有诗人自我的主观感受。客观形象与主观感受必须统一,即所谓的状物写志,物我妙合,咏物诗不仅体物工切,摹写入微,还要通过多方面的刻画,传达出物象的内在神韵,但又不能停滞在所咏之物上,要有寄寓,寄寓要深沉,“吟咏所发,志惟深远”(《文心雕龙·物色》)。要在曲尽事物之妙的基础上,把作者的思想感情、政治态度和人品人格写进去。所咏之物的主要特征又必须与作者的寄寓相吻合,把作者的主观感受渗透在客观事物之中,凝成一个完美的艺术形象,使读者读后能由物而知人论世。咏物诗的价值就在这里。
咏物诗歌所咏之物相同,但因作者所处的地位、环境、生活遭际和气质、个性不同,生活感受就不同,诗人的寄寓也就会决然不同。例如唐代诗人虞世南、骆宾王、李商隐都写过咏蝉诗,都以蝉自喻。虞世南多才多艺,受到唐太宗的赞赏,称赞他有五绝,即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法。他地位高,威望大,他的咏蝉诗是一个清华人在自道其情:
垂
饮清露,流响入疏桐。
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风。
这首诗起句从蝉的居高写起,“垂
”,明写蝉首触须,写姿态,暗以冠缨喻其地位高;“饮清露”譬其洁,讴歌了蝉的清高风雅和不同凡俗的品德。承句写蝉的鸣叫,“流响”状其声,传播远;“疏桐”言其高,声音即高又远。起承两句点出高洁而声名远传。转、合两句借蝉抒怀,借蝉“居高声自远”暗点自己有才华处于高位,不凭借外力,立身高洁,声名自然传播四方。虞世南清高华贵,德高望重,所以说这首咏蝉诗是清华人语。
骆宾王仕途蹭蹬,遭遇坎坷,曾任长安主簿,侍御史。因上书朝政,触怒了武后,在唐高宗仪凤三年(公元678年)被诬在长安主簿任上犯有脏罪,身陷囹圄,又脱身不得,呼救无门,满腹冤屈更无处申诉。正好狱中有株毫无生意的枯槐,“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自序》)。蝉声触动了他万千感慨,托物寓情,缀诗咏怀,说的全是患难人语: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诗的首联点题,“西陆蝉声唱”,秋天蝉在鸣叫,点出了蝉字,“南冠客思侵”,点明“在狱”,引出“客思侵”,一边蝉在唱,一边人在愁,即序中所说,“情以物应,哀弱羽之飘零。”“西陆”即秋天,“南冠”借代囚犯。囚犯闻秋蝉高唱,触耳惊心,引起深思,“思”由“声”来,“侵”写愁思不断加深。颔联上句说蝉,下句说自己,把物我紧密联系在一起。诗人几次讽谏武后,以至下狱,大好青春在囚禁折磨中消逝,头上平添了些许白发在狱中听秋蝉悲鸣,两两对照,不禁自伤老大,全是患难人口气。颈联借蝉自喻,露重,蝉飞自然难进;风多,蝉声就会被淹没。以“露重”喻武后专政的残酷;以“风多”喻佞臣居位之盛,从两方面说环境的压力,“飞难进”喻政治上不得意,“响易沉”喻言论上的受压制。蝉的境遇艰难,物我双关,这纯粹是患难人语。尾联言自信高洁,不为时人所了解,相反的还被诬陷入狱,更无人为他表白,为他坐赃辩诬,只有蝉能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为蝉而长吟,蝉与诗人浑然一体,物我为一,妙合无间。不平之意,溢于言表,一腔悲愤,一泄无余。评论这首诗为“患难人语”极为恰当中肯。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官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首联上句闻蝉鸣而起兴,“高”指蝉栖高树,暗喻自己的清高。蝉在高树,餐风饮露难得一饱,又与作者身世感受暗合。下句说由于“难饱”而发出的怨恨之声,是徒劳的。“本以”二字说明原本如此,所以高声叫唤,徒劳无用,是一种浪费。牢骚人语,油然而出。明写蝉,暗自况,这是说,作者由于为人清高,所以生活清贫,尽管不断向当权者陈情诉衷,希望得到他们的器重,终究是无用的。颔联写蝉的鸣声一直叫到五更天亮时,已经稀疏得快要断绝了,可是那一树的叶子仍是那样碧绿,并不为它的“疏欲断”而有所感动,显得那样冷酷无情。明写树无情,暗写人无情。人们不了解他的抱负,不同情他的遭遇,把不得志的感情推到抒情的顶点。颈联说为做个小官,经常在各地流转,好像大水中的桃木人到处漂流。这种不安定的生活使他怀念家乡,更何况家乡园田荒芜的杂草和野地里的杂草已经连成一片了。不得志而归隐,自然要说出牢骚语来的。颈联与首联遥承,明写自己,暗从蝉起,将“薄官”同“高难饱”、“恨费声”联系,小官薄禄,难饱费声,曲折见意。尾联又回到蝉上来,用拟人的手法写蝉,“君”与“我”对举。蝉的难饱正与我的家境清贫相应,蝉的鸣叫声提醒我这个与秋蝉境遇相似的小官,原来蝉我一样,高洁清苦,与世无争。人无情,人无来相警,蝉有意,蝉自警又相警,只有我与蝉同病相怜、同操相惊,全是牢骚人语。这三首诗都是唐代托咏蝉以寓意的名作,由于作者地位、遭际、气质不同,虽同样工于比兴寄托,却呈现出殊异的面貌,构成富有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
我国古代咏物诗有着它悠久的传统,有着它独具的艺术特色,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不可忽视的地位。在我国诗歌的百花园里,它是一株艳丽多姿、别有风韵、幽香四溢的可爱的艺术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