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反思什么

哲学反思什么？人们会说哲学是对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最一般规律的认识，我们在上文中更强调哲学反思人本身的认识规律和发展规律。但是，规律不是可以直观的对象。我们看不见规律，只能在规律的历史表现中反思规律，即在我们的各种感官事实中，在人类认识提供、积累的各种知识中，思索其中蕴含的规律。因而，哲学反思的直接对象不是整个世界，也不是整个世界的最一般规律，只能是人类认识历史积淀和现实形成的各种认识和知识。存在只能是意识到的存在，或如康德和海德格尔所说的先验的统觉或理解了的存在。我们可以简单地说，哲学反思的直接对象是知识。这个结论自黑格尔以来已并不新奇，本文认为需要深思的是：知识是什么。亚里士多德在两千多年前即尝试对知识进行分类，他至少把知识区分为这样三个层次：只知应该这样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实用技能和技术；知道为什么应该这样的技术和科学；知道一切事物普遍原理和原因的最高智慧即哲学。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看到美国当代科学哲学家瓦托夫斯基在其所著的《科学哲学的概念基础》一书中，也讲到了人类意识中的常识概念框架、科学概念框架和哲学概念的划分。科学哲学家弗兰克也讲过常识、科学和哲学的联系和转换。亚里士多德的知识分类或学术划分的基本原则今天看来仍是正确的。然而我们的哲学教科书和论著、论文对知识的理解似乎过于褊狭，只讲哲学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的概括和总结，或讲自然知识、社会知识和思维知识，也大多把它理解为科学知识，而极少注意到哲学也概括总结已往的哲学知识，特别是很少提及哲学也概括总结和反思人类的常识知识系统。我认为，这是近代以来人类文化和哲学的一个严重的偏离，它根源于对科学的盲目信仰，根源于缺少对科学的比较透彻的反思。现在人们已意识到这种偏离，在现代西方哲学中，对科学的人文主义理解和对人的科学理解已成为时髦的话题，许多科学哲学家也已从人类文化，包括常识的广阔背景上来理解科学。反思常识，捍卫常识，也是人们一再提起的哲学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