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以汉化为主的色目人家族
主要包括畏兀儿人廉氏、偰氏、康里人不忽木家族、汪古马氏家族等。这些家族或是原有文明程度较高,或是入元前已有与汉文明接触的经历,又或是入元后仕宦从政的需要,开始逐步吸纳汉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科举制度的施行、家族成员的传习影响,他们多日益趋向汉化。其中偰氏和马氏家族成员的汉化更具普遍性,而廉氏与不忽木家族汉化代次集中性明显(廉希宪兄弟及其子侄两代、不忽木父子两代。见本书附录),一些代表人物的汉化水平相当高。
高昌偰氏家族是元代著名的色目人科第世家。除去在姓名、婚姻方面并未放弃原有族群习俗外,在学儒、汉文学艺术、名号、妇德等诸多方面都表现出汉化的倾向。其文化及伦理与汉族士大夫甚为相似。萧启庆先生认为该家族是元代蒙古、色目人中汉化程度最高的家族之一(1)。
汪古马氏是另一个知名的色目人科第之家。进入汉地后,马氏家族,尤其是月合乃一支表现出很强的汉化和儒化倾向,这可以从他们的儒学、汉语言、文学艺术的追求与成就及婚丧、祭祀、姓名、居处、宗教诸多方面体现出来。尤其在马祖常兄弟子侄两代,达到该家族汉化的一个高峰。另外,马氏部分成员通元一代仍保持了景教信仰和原有取名方式。这反映该家族在元代并未完全汉化。当然,进入汉地的马氏家族中,汉化无疑是占据优势的主导倾向。
畏兀儿廉氏也是一个汉化很深的家族。该家族初入汉地,布鲁海牙即仿效汉民族“以官为氏”的做法,取姓廉氏。其后人取汉式名、字、号者也很多。据笔者统计,在可确定为廉氏成员的30人中,拥有汉式名、字、号者有22人,畏兀儿人名者9人(2)。仅就数量而言,也可见该家族汉化程度之一斑。廉希宪素有“廉孟子”之称,其兄弟子侄读书好儒者亦比比皆是。在汉文学艺术方面,廉氏成员也造诣匪浅,如希宪兄弟廉希贡及子嗣廉惇、廉恂等就分别有诗文与书法作品(3)。在廉氏的12例联姻中,以汉人为通婚对象者5例,色目人4例,其余3例应该是非汉人(蒙古或色目人)。从联姻对象看,廉氏与汉人的联姻数量略低于与非汉人的联姻。作为高级官僚,婚姻在很大程度上是政治地位和政治利益的反映,不可能完全取决于家族的文化倾向。在丧葬、祭祀礼俗上,廉氏引入了大量儒家文化观念。另据王梅堂考证,廉氏家族乐居中土,不少成员还仿效汉俗,为居室书斋命名,以励其志,抒其怀,明其节。与偰氏十分近似,廉氏在取名和婚姻上保留了一定的本民族特征,而在其他众多领域都有较为广泛的汉化表现。可以算作是一个以汉化倾向为主流的色目人家族。从本书书后附表中可知,该家族汉化尤其集中表现在进入汉地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即廉希宪兄弟及子侄两代身上。这说明廉氏的汉化倾向发生在其进入汉地后不久。
康里人不忽木家族的汉化,集中表现在他本人及其子回回、
两代身上。他们在学儒、妇德、文学艺术、婚丧祭祀、仿效汉俗为自身取字号及为居处命名等体现汉文化的各主要方面,皆有卓越表现。不忽木儒化深厚,“研精圣道,得先儒渊秘之传”(4),为政“足以肩房杜而踵伊傅”(5)。连南宋宗室后裔赵孟
对其以儒道修身治国,亦给予“荐学力行,圣贤为师”,“动与道俱,虽古名臣,何以加诸”(6)的极高评价。不忽木还有文章及散曲作品传世(7),具备较深的汉学功底。长子回回“从幼至老嗜学不倦,于书无所不读,而尤深于易”(8)。其“正书宗颜鲁公,甚得其体”(9),显然具有一定的书法造诣。回回之弟
“幼肄业国学,博通群书,其正心修身之要得诸许衡及父兄家传”。他不仅“嗜学能文”(10),还是元代的书法大家,其作品“单牍片纸,人争宝之,不翅金玉”(11)。时人将其与元代另一书法大家赵孟
并称,有“元朝翰墨谁擅场,北
南赵高颉颃”(12)之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