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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故园
1.7.2 想要有个书房

想要有个书房

自诩为读书人已经很久了,却没有一个像样的书房。

我爱读书,对于书的痴迷仿佛那是一场永远也谈不完的恋爱。眼看着自己原本就羞涩的口袋因为书而一日日消瘦下去,曾经不止一次地发誓要“戒书”了,可戒书有如戒烟,总是去而复返,让你欲罢不能。刚发完誓不出三天,路过书店门口,便一切灰飞烟灭,还是禁不住又一次地将书往自己的房间里搬。久而久之,书便成了我房里的常客了,它们隔三差五,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不断侵入。起初以为与书为伴,只是偶尔心疼口袋里的几个铜子而已,而且那种心疼在拥书而眠的时刻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就干脆构不成任何心痛了,却没想到书多了,还要与我争抢空间。它们已经挤满了书架上的缝隙,然后从书架出发一路蔓延而来,毫无客气与谦让之意。先是侵占了我的写字台,后来我担心写字台面身板单薄,且大有骨折之意,就赶紧把它们往各个抽屉里让,可是没放几本,抽屉马上就不堪重负了。只有改道在床头柜上给它们空出一片天地,于是两排书又在那儿以每月十几厘米的速度生长起来。可是我也不能让它们长得太高,万一摔下来,不但会把床头柜旁的电脑砸昏过去,而且爱书们也大有毁容的后患,所以又赶紧为它另辟蹊径,把原来房里那张放吊兰和水仙的木桌腾出来,这才得以解决床头柜的后顾之忧。

照这样情形下去,不用几年,书便有吞噬我整个卧室之意,实在不忍心在哪一天看到书们四平八稳地躺到我床上,让我做梦都只能半侧着身子。于是想要一个书房的念头一日日强烈起来,伴着书的增长而增长。

想要个书房,也许不会有多么华丽,但它一定是动人的。我会给它开好几扇很大的窗。如果看书累了,就望望窗外,白天,会有阳光和清风从窗前走过,夜晚会有星星和月亮从窗前走过。在早春,或许还会有一只美丽的蝴蝶或勤劳的蜜蜂造访,如果它们也有兴趣读读房间里那满架满架的书,我将慷慨应许;在深秋,或许还会有几片轻盈的叶子从窗里落进来,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书房里便有了些许秋的况味,这样才不会忘记时间流转。我会把天花板漆成天空的颜色,这样才会有一种最闲适的心情与我的文字为伴。我会在书房的每一面墙壁上都设计一排大书架,我的书们就不会再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了。我要让《挪威的森林》和《瞬间的野菊》静静地在书架上成长,让泰戈尔的《飞鸟》在书架上找到结实的落脚点。我要让《珍妮姑娘》和《茶花女》成为邻居,让《约翰·克里斯多夫》和《简·爱》成为朋友,让莎士比亚和关汉卿一起讨论一下剧本,让鲁迅先生和托尔斯泰一起谈论一下国事,或者让李白和歌德相逢,看看谁的酒量更好些?而我却可以整天地躲在那里《追忆似水年华》。想到自己这么多的书都有了归宿,想到这么多大师们的思想都有了储存的地儿,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但真正的读书人往往都是没有书房的,只有那些将书拿来装点身份和门面的人才拥有宽大而明亮的书房。也许若干年后当我拥有一个宽大而华贵的书房时,我却已难再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了。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矛盾,可能清灯夜读,拥书而卧的方式才是最原汁原味的读书吧!即便没处放书,堆得满床皆是,也应该是美好的。以前就见过这样一位同学,两尺不到的钢丝床一半让书睡了,但他照样夜夜好梦。

不过不管怎样,我会有一个意想中的书房的吧?我曾暗暗发誓,以后的房子,宁可没有客厅但不可以没有书房。无论如何我总得给我的书们腾出一片开阔的空间,我深知与书的这番情缘远没有结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