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明山会晤秋天

秋意渐浓的日子，我和朋友决定去四明山的小村柿林。

车出余姚站，在平坦的路上行驶不多久，便开始沿盘山公路向四明山腹地进发。山路蜿蜒，山风清新。雏菊开了，芦草白影摇曳。远山，竹林，茶园渐次进入眼帘。还有几只苍鹰打着呼啸在山与山之间翱翔。车在山道上一路盘旋，路上偶尔会闪出一个小村庄，然后又被车甩到脚下，融入苍茫的云雾中。在车上，仿佛自己成了一只凌空而起的飞鸟，感觉天地间一片高远。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了位于余姚大岚镇东南面的柿林村。小村四面环山，古朴自然，错落在山坳中。井水甘洌，屋舍俨然，小巷幽深，着实有一番世外庄园的味道。入村不久，便到得一片古树林，古木参天、树荫如盖。风吹过，有树叶从枝头飞下，在树荫和午后的阳光织就的缝隙间打转，像飞天袖间落下来的花朵，轻轻洒洒，飘飞若梦。古树林里的那些老树，几乎全有着数百岁的高龄，有的老态龙钟，有的鹤发童颜，有的挺拔茁壮，还有的旁逸斜出。但无一例外的是每棵树的身上都写满了岁月沧桑，遒劲的树根、斑驳的树皮，像极了往事结出来的老茧。最先让我惊异的是那些高大的金钱松，它们的松针像金丝一样有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怀疑这是哪位高明的手工艺人的杰作，怀疑他是剪下了一缕又一缕阳光才凑成这样美丽的松针。

在柿林村最有性格的还是柿子树，我是第一次和柿树相遇。一路上我就想，那个叫柿林的小村该有满坡的柿树吧？果然如此，高大粗壮的柿子树站满了村子的角角落落。早几天一定能够看到满树柿子，像小红灯笼一样缀满天空。现在只有阔大的树叶在秋风里翻飞，偶尔会有一个两个通红的柿子遗落枝头，点亮我们好奇的目光。

绕过村庄，沿石铺小路向东，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再往下行十来分钟，便到了小村最有风情的地方。迎面有一堵百余米高的石崖，壁立千仞，陡峭如屏。壁崖上书“丹山赤水”四个大字，细一推敲，是宋徽宗的瘦金体。石壁之下是一条清淙的溪涧，涧上架一座古老的石拱桥，古桥中央镌刻“赤水桥”三字。桥下有一潭，潭水清澈碧绿，如静影沉璧。相传东汉年间，上虞令刘纲、樊云翘夫妇在此隐居修道，道成后缘木升天，从此这里就成为道教名士隐居静修之地。宋徽宗曾御书“丹山赤水洞天”匾额，故有了“丹山赤水”之名。站在赤水桥上往下看，近处，华盖潭青碧如一张莲叶横铺水面；远处，深涧溪水飞花溅玉。抬头仰望，左面崖壁的石缝中红枫似火，右面竹林里修竹茂盛，前方山上银杏树叶黄如金。红黄绿相间，再加上头顶晴空蔚蓝如洗，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哪位画师泼墨而就的金秋写意中。

过赤水桥，攀山路而上绕到崖壁上方，放眼远山近水，到处都是泼泼洒洒的秋色，山风浩荡，阳光如锦缎般铺天席地。心里一直暗自庆幸，在这样一个季节里造访了这样一个古朴的村落。这该是四明山四季中最美的一季吧？我们遇见了真正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