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一生褒贬不一,毁誉参半
由于宋美龄在参与改变中国命运的诸多历史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海峡两岸绝对是个风云人物,加上她的许多传奇故事在民众之间流传甚为广泛。因此,她逝世后,如一根导火索,一下子激活了许多人对她的回忆。熟悉和研究她的人纷纷撰文,评说她的一生或某个辉煌片断。歌颂和赞誉的文章占了多数,除歌颂她1942年年底至1943年年初出使美国,向美国政府宣传中国抗战,赢得了美国的援助外,还有人撰文说她在1946年1月22日飞赴长春,督促苏军按条约撤离东北。1945年下半年,日本侵略东北的关东军被消灭后,苏军应该依照中苏签订的“友好条约”,在三个月内回国,但苏军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原因是苏军看上了日本留在东北上百亿元的机器和煤铁矿石及其他资源,而要将这些东西搬回苏联,需要时间。尽管他们每天都在用几十列火车来回地拉,已经拉了几个月都还没拉完。如果不抓紧时间让他们撤出中国,很可能苏军会节外生枝,寻找理由永远地留在东北。宋美龄代表中国政府去东北,一方面慰问苏军,同时与他们谈判。会谈期间,宋美龄吩咐好酒、好烟招待苏军代表,在酒席桌上,她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与苏军代表周旋。最后迫使苏军代表点头答应尽早撤军。即便是这样,苏军还是一拖再拖,于1946年5月才离开东北回国。
还有人撰文,称赞宋美龄1946年3月出使新疆迪化(今乌鲁木齐),促成了新疆问题的和平解决。1944年冬,国民党在新疆的统治权受到严峻的挑战。天山北路的伊犁、塔城和阿尔泰三个专区发生武装暴动,不仅击溃了国民党驻新疆部队,而且在伊宁建立了政权。1945年10月,在苏联驻迪化总领事出面斡旋下,国民政府代表张治中飞赴迪化,与三区方面谈判,形成了旨在组织三方面合作的新疆民族民主联合政府的《和平条款》。对于要不要批准这项条款,国民党上层则有很大的分歧,三个多月的激烈争执没有结果。为替蒋介石分忧,宋美龄向丈夫提议,决定亲自去新疆,了解最新情况和各族耆老的意见,然后再作决断。她为了彻底撇开干扰,此行采取绝对封闭消息,各级要员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她的这个提议得到了蒋介石的首肯。
为达到绝对保密,宋美龄决定依靠国民政府驻迪化的外交特派员刘泽荣。刘泽荣出身学者,诚实可信,没有派系,加上特派员公署人员很少,容易达到保密效果。从刘泽荣那里,宋美龄得知曾担任过自己机要秘书的张紫葛也在迪化,不由喜出望外,便决定连随从都不带,径直把张紫葛找来当助手。
宋美龄在刘泽荣和张紫葛的协助下,深入迪化民众间,来回在主要街道上调查,其中有一次,她被几个流氓持刀劫走,关在一个草房里。正在她要被这些流氓脱衣受辱之际,张紫葛带着人赶来,将她从虎口中救出。还有一次,她和两个随从出访,路过一个山脚下,遇到了暴风雪。当时风雪弥天,天地之间一片白雪,她们几次被大雪掩埋,他们凭着坚强的毅力,一边扒雪,一路狂奔,终于躲过了雪涛的灭顶之灾。此次,宋美龄是微服私访,她吃尽辛苦,收集了大量第一手材料。通过此次调查,她感觉到,新疆的民族矛盾异常尖锐,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对方不仅有坦克、大炮、骑兵,而且给养充足。而国民党在新疆的部队不但人员少,装备也很差,只有单一的陈旧的步枪,子弹也严重不足。如果双方交战,顶多坚持个把小时就败下阵来。回到重庆后,她极力主张批准《和平条款》。蒋介石详细研究了夫人获得的第一手资料,终于同意宋美龄的主张,委任张治中为国民政府主席西北行辕主任兼新疆省主席,授权他依据《和平条款》具体处理新疆问题,宋美龄微服私访迪化,对国家对民族都立了一大功。
还有人撰文说,宋美龄是蒋介石消灭中共的得力助手,但她一生对共产党做过一些好事。其中,营救被关押在新疆迪化的一批中共干部及干部的家属子女,说明她还是富于人情味的。她同情弱者,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对共产党并不像她的丈夫那样斩尽杀绝。在抗战胜利后,周恩来以中共代表身份在南京同国民党代表谈判时,得知有一批高级干部如张子意、李宗林、方志纯及一批干部家属子女被新疆土皇帝盛世才关押在迪化。其中就有后来在毛泽东晚年担任毛泽东与政治局之间的联络员毛远新。周恩来委托张治中设法营救他们。张治中奔走国共和谈奔走延安时,毛泽东又当面重申了这个拜托。张治中两次都拍了胸脯,保证一定办到。后来,张治中费了许多周折,终于在1946年6月初,将这批人救出,并派新疆省警备司令交通处长刘亚哲,率同警卫官兵,乘用八辆十轮大卡,开出迪化,护送他们去延安。不料行至西安,却被西北王胡宗南扣留。情急之下,刘亚哲急电张治中求救。张治中又急电胡宗南,请求他放行。而胡宗南不买张治中的账,张治中只好请蒋介石出面令胡宗南放行,哪知蒋介石也不答应帮忙。张治中万分焦急,他觉得自己已答应了毛泽东和周恩来,一定要说到做到。
张治中当时还不知道,新疆方面的军统已接到南京的密电,要他们迅速秘密除掉这批人,并以病故名义向上交差了事。张治中情急之下,想到了第一夫人宋美龄。他了解宋美龄在某些地方能制约蒋介石,此事非宋美龄出面调解不可。张紫葛此时任《新疆日报》总编,与张治中十分熟悉,关系也不是一般。于是,张治中将此事交给了张紫葛,希望他千方百计说服宋美龄,干预此事,救出这批人。
张紫葛考虑到目前国共双方打得难解难分,都杀红了眼,而宋美龄是蒋介石打内战的得力助手,要她出面来救这批共产党的干部和家属,她会同意吗?张紫葛想到这些,担心无法完成张治中的这个请求。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治中,张治中分析说,宋美龄虽然反共,但他与蒋介石是有区别的,她是个基督教徒,讲博爱、讲人道,同情病人,尤其同情妇女儿童。此次被胡宗南关押的人,都是病人,其中有儿童妇女,只要把情况向宋美龄说明白,讲清楚,宋美龄不会袖手旁观。为了让张紫葛能安全又迅速见到宋美龄,张治中派国民党监察院院长于右仁女婿迪化市长屈武同行。张紫葛因有屈武同行,到南京住在于右仁家。第二天由于右仁的车送他到黄埔路总统官邸。当张紫葛向宋美龄说明来意时,宋美龄顿时跳了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十分生气地说:“原来你是共军的‘卧底’,你说实话,你在我身边当机要秘书期间,偷走了多少绝密文电送给共产党?共产党又给了你多少奖金?你快说!”
张紫葛被宋美龄的这一举动吓得不轻,他慌忙解释说:“天地良心,我到你身边当机要秘书之前,你们把我的档案看了几遍,又派人到我的家乡查了我的祖宗八代及我的社会关系,我家没有一个人姓共,我是在委员长和你的指点下做事,天天夹着尾巴,头都不敢抬,多余的话半句不说,一直是小心谨慎地做事,走路都是踮着脚,什么陌生的人都不见,怎么可能是共产党的卧底呢?这次来完全是奉张文白(张治中字)的旨意来的。文白说,你对基督教十分虔诚,讲究英美的民主精神,讲究人道主义,有仁爱之心。这次被关押的中共干部和家属是病号,需要人道主义的关爱,出于对你的高度信任,加上我与你的关系,才派我来做这个差事的。”
听了张紫葛的这番话,宋美龄的气渐消。她追问道:“你说这批人都是病号,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张紫葛举手发誓,“的确全是病号,而且都是些重病号,长期在监狱里关着,没好吃没好喝的,一个个病得只剩一口气了。”
宋美龄一时没有言语,思忖了好一会,语气缓和下来,对张紫葛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想办法帮助他们。”
张紫葛见事情有了转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那就拜托你了。”
宋美龄交代说:“你放心吧,我来想办法,虽不敢打保票,我一定尽力而为,你明天就回新疆去吧。”
张紫葛告别了宋美龄,返回于右仁家不久,宋美龄就来了电话,她告诉张紫葛,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具体用什么办法解决的,她没告诉张紫葛,只是要他回新疆专心办他的报纸。并叮嘱他以后不要过问一些闲事。
张紫葛完成了张治中交办的事,从南京回到迪化。张治中一见到他,就开心地笑着说,南京、西安都来电报了,说关押的中共人员已从西安回延安了。他一再向张紫葛表示感谢。
对于这件事,张紫葛在文章的最后说,这事如果没有宋美龄的帮忙,这些被关押的中共人员及其家属子女是很难回到延安去的,而且生命不保。
在宋美龄逝世后,无论在某些会议或报刊上都出现了一些诋毁性的言论。1988年1月13日,蒋经国逝世。1月27日,国民党中常会经过事前激烈斗争,通过了李登辉代理国民党主席,而宋美龄对急于推举国民党代主席之举有不同意见,她认为国民党高层政治斗争复杂,有一股“李派势力”企图急于推出李登辉当国民党主席,是想借李登辉的势力,打击“夫人派”。为此,她牢骚满腹,放出不少攻击李登辉的言论。正式选举之前,她力主由李焕取代李登辉。结果,李登辉还是获胜了。1990年的“总统”大选,宋美龄亲自在幕后策划,兴师动众,“隆重”推出蒋纬国,让他来竞选“副总统”,企图日后由蒋纬国取代李登辉,结果,美梦难圆,蒋纬国败北,台湾彻底进入了“李登辉时代”。虽李登辉获胜,但他的心里也十分不快,他认为宋美龄不从中作梗,他这个“总统”会当得更快更顺利,更舒心。因此,李登辉对宋美龄的这些做法耿耿于怀。在宋美龄逝世后,李登辉在一些会议上,说宋美龄1943年出使美国,是以黄金白银和贵重字画贿赂罗斯福,以此换取了美国对中国抗战的支持。李登辉还说,宋美龄不仅以金钱贿赂罗斯福,还以女色为武器征服罗斯福和一些美国国会的议员。
在有关宋美龄的书籍和大部分文章中,有不少是花边新闻,不仅提到她的婚事,还有一大串情人名单及“一夜情”内容。甚至有的文章将时下时髦语言套在宋美龄和蒋介石身上,说宋美龄有那么多情人,说明她和蒋介石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又说她和那么多情人没有婚姻的爱情也是不道德的等。如今,她的情人名单,时常作为名人的风流韵事,在报纸杂志上频频出现,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宋美龄如果在天有灵,会不会想到在自己逝世后,有那么多人对自己的私密之事如此有兴趣。想当年,自己作为第一夫人,说一不二,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敢对她说三道四,造谣生事?宋美龄在国民党高层圈中,她的人缘好,同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其中不少人靠近她,恭维她,目的是请她办事,其中也有关系比较好的,而这种关系并非是人们现在所说的什么“情人”关系。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捕风捉影的猜测,谁还会去认真考证调查研究呢?
不过,一些片言只语和捕风捉影的文章,无疑也给后人认识宋美龄增添了层层迷雾和传奇色彩。
尽管宋美龄是个褒贬不一、争议斐然的尴尬人物,但仍有一些宋美龄的“粉丝”乐于对她追思不绝。
宋美龄逝世至今已有七八年,这期间世界发生了巨变,尤其在台湾宋美龄健在时民进党执政,出现了“去蒋化”潮流,近400余座蒋介石雕像和铜像被废弃。2007年3月,台湾最后一个蒋介石铜像在高雄文化广场上被清除,蒋氏家族影响已经式微,然而人们对宋美龄的怀念和好奇不减,每年的清明,华人纷纷前往她的墓前拜祭,祖国大陆的许多报纸杂志,不时地刊登有关宋美龄的种种故事。抗战时期的陪都重庆,有关部门将宋美龄居住过的黄山别墅修建为宋美龄纪念馆。馆内有大量照片和宋美龄的遗物。由于黄山环境优美,加上有宋美龄纪念馆,如今已成为重庆的旅游热点。
特别是有关宋美龄的传记作品不断在各地新华书店露面。在美国就有两本关于她的英文传记问世。美国知名女性传记作家汉娜·帕库拉撰写的传记作品《最后的皇后》,近日在美国各书店热销。这部被基辛格称为“盖棺论定的权威”之作,作者以787页篇幅及大量生动的细节,详细记录了宋美龄漫长、传奇而又丰富的一生。
可见,宋美龄的魅力,丝毫不因其成为历史人物而稍减,也不因蒋氏家族在世界上的影响式微而稍减。她的确是个非凡的传奇人物。她的传奇丰富的一生,成了特别的载体,人们通过这个美丽的载体加深了解中国近代史上发生的许多重大事件,可以进一步认识蒋家王朝如何从兴旺走向衰败的经过,也可窥知到她的许多个人魅力与养生长寿的秘诀。可以说宋美龄是一部十分耐读的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