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民国第一夫人宋美龄
1.10.2 讨好麦克阿瑟

讨好麦克阿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加快了解放台湾的步伐。蒋介石从各种渠道获悉的情报说,中共可能在1950年下半年攻占台湾。因此,蒋介石一方面苦心经营坚守台湾,一方面通过他的美国朋友,到菲律宾试探,希望在蒋介石军队一旦兵败台湾,蒋介石能否到菲律宾“避难”。菲律宾总统季里诺对此持不欢迎态度,他说:“我如果让蒋介石在这里避难,必然要得罪中共。台湾与中共相比,一个是鸡蛋,一个是巨石,菲律宾惹不起。”为了更明确自己的态度,他强硬地说,“如果蒋先生不听劝阻到菲律宾来,我会下令,限他在24小时内离开。”

听到这个回答,蒋介石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他只好又派人到其他附近国家联络,可是,得到的答复与菲律宾相同。

1950年6月15日,美国中央情报局远东情报处向美国政府递交了一份关于台湾形势的评估报告。报告中有这样一段写道:“……台湾可能在7月15日左右遭到中共数百万军队的全面攻击。由于国民党军队军纪荡然,民心浮动,中共将于发动攻击数周之内顺利占领台湾……”

为了抵抗解放军将发动的攻击,在那段日子里,蒋介石邀请了一批日本最高级将领到台湾,其中包括前侵华派遣军华北司令官根本博中将。蒋介石夫妇带着他们到金门、澎湖一带看地形,共商防御大计。

蒋介石在濒临灭亡之际,要宋美龄向美国政府发出呼救,请求派两个飞行大队进驻台湾,还要求美国政府从冲绳岛速运2万吨武器弹药支持台湾。然而,一封封求援电报带着蒋介石的满腔希望发走了,却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台湾很多高级将领每晚都要收听新华社广播,听后便四处传播说,中国人民解放军已做好解放台湾的一切准备。也有的传说,百万解放军已登船,一两天内就可到达台湾。

一向十分自信的宋美龄也挺不住了,产生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心理。她常问蒋介石一个问题,解放军来了怎么办?蒋介石坚定地说:“如果他们来了,到了家门口了,我也决不会离开。在最艰难的时刻,我将选择最有意义的道路,那就是文天祥的道路,慷慨就义。我要以实际行动,为蒋氏家谱写上一笔。蒋氏只有断头将军,无有投降将军也。”

蒋介石嘴上气壮如牛,内心却也十分恐惧,精神状态很差。他整天如坐在火山上,惶恐不安的样子。有时,偶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瑟瑟发抖,讲话的声音也不能连贯,一定要等到卫兵告诉他说那不是解放军进攻台湾的枪声,他才会如释重负地轻轻松一口气。

就在蒋介石诚惶诚恐之际,朝鲜战争爆发了。蒋介石一下子从崖岩的边缘回到了安全地,蒋介石的命运有了转机。

6月25日这天,蒋介石夫妇照老规矩做完祷告,双双来到餐厅吃早饭。这时,也是他们收听广播的时间。蒋介石刚扭开收音机,传来了广播小姐优美动听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朝鲜战争爆发了!”

“太好了!”蒋介石大叫起来,就像注入了一针兴奋剂,笑容满面地说,“达令,有戏看了,李承晚同金日成打起来,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弊啊!”

宋美龄一时还不明白,疑惑地问:“朝鲜离我们有一大段路,他们打起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只是狗咬狗一场闹剧罢了,我们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夫人此言差矣,”蒋介石神气起来,“你知道全世界一盘棋的道理吗?我告诉你吧。”蒋介石侃侃而谈,“据我所知,苏联和美国都有军事顾问团在朝鲜,可以说这场战争双方都有大后台。苏联是金日成的后台,美国是李承晚的后台。这场战争爆发,苏联和美国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他们插手,这场内部战争只会越打越大,极有可能导致一场世界性的战争,也就是说,这场战争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序幕。”

“有这么严重吗?”宋美龄瞪大了眼睛。

蒋介石点点头,他认为美国的军事力量当前是世界第一位的,如果美国帮助李承晚统一了北朝鲜,他就可以在美国的帮助下,从鸭绿江打到北京,直到南京。那样的话,他便可重返金陵,去吃美味的南京板鸭了。

宋美龄摇摇头说:“我不这么看,你太小瞧苏联的力量了,金日成在苏军坦克的帮助下,可能会打到汉城。”宋美龄认为,这场战争是苏联的斯大林意在收拾李承晚,统一了南北朝鲜后,再转兵帮助毛泽东对付蒋介石。她担心地说,“况且,美国远离朝鲜,鞭长莫及,各方面都比不过苏联的军事力量,我认为现在还不能乐观,先看看再说。”

“苏联坦克算什么?”蒋介石不以为然,他充满信心地说,“美国有原子弹,第二次世界大战还不是靠美国的两颗原子弹,炸得日本人求饶投降的吗?”蒋介石越说越兴奋,丢下手中的筷子,在屋内踱着四方步,继续分析说,“不管怎么说,自从有了原子弹,人们都惧怕它。我估计美国人在朝鲜战场的关键时刻会丢一颗原子弹,杜鲁门会在朝鲜独占风光的。”

“如果美国真的出兵朝鲜,毛泽东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宋美龄这时似乎转过弯来了,情绪也转好了,她说,“毛泽东一定会出兵支援金日成。他一出兵,当然就顾不了攻占台湾的事了。也许这场战争能让我们从病榻上起死回生呢。我们只要有两三年时间恢复元气,就再也不怕中共渡海作战。”

“夫人所言极是!”蒋介石十分赞赏。

蒋经国也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朝鲜战争爆发的消息,筷子一丢就赶到了蒋介石的办公室。他说:“父亲,你真英明,当年上海战役你就盼望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那时美国佬不肯出兵上海。上海失守后,你给福建官兵们讲话时,你说第三次世界大战迟早要爆发。金门大捷后,你对胡琏说过,我们要乘第三次世界大战,浑水摸鱼,重返大陆。现在果然被你言中,朝鲜战争爆发,毛泽东的目光由南转北,我们可以乘机反攻大陆了。”

宋美龄得意地说:“那还用说,你父亲一贯料事如神。”她对蒋经国说,“不过,战争规模有多大,我们一点不清楚,你马上派人发电报给邵毓麟大使,要他查实情况。”

蒋介石提醒说:“对,军人头脑时刻要清醒,弄清情况再乐也不迟。”

晚上10时,台湾当局驻南朝鲜的大使邵毓麟发来了电报,证实了蒋介石的判断。深夜11时,邵毓麟又来电,他叙述了战事发生的原因,分析说:韩战对于台湾,更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弊。我们面临的中共军事威胁,以及友邦美国遗弃我国,与承认中共外交危机,已因韩战爆发而局势大变,露出一线转机。如果演成美俄世界大战,我们还可能会由鸭绿江由东北而重返中国大陆。如果韩战进展不幸而不利于南韩,也势必因此而提高美国及自由国家的警觉,加紧援助决不致任令国际共党渡海进攻台湾了。

蒋介石看完电报,得意地对宋美龄说:“怎么样,不出我所料吧?我同邵毓麟的分析不谋而合啊。”

之后,对蒋介石来说,好消息接踵而来。本来朝鲜战争是朝鲜南北之间的事情,而杜鲁门脑子里想的却很复杂,在这一点上,他倒与宋美龄想到一块儿了。在他看来,朝鲜人民军南下,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海攻台是斯大林欲先朝鲜后台湾,然后再攻日本。如果美国在北部丢了南朝鲜,又在南部失去台湾,那么,美国在日本驻军将会受到南北夹击。发展下去,菲律宾及东南亚的反共国家势必受到严重威胁,美国的西太平洋防线被击溃也就是必然的了。为此,杜鲁门在朝鲜战争发生后,下令第七舰队进驻台湾海峡。6月27日发表的声明中,关于台湾部分,是这样写的:“……鉴于共产党军队的占领台湾将直接威胁到太平洋区域的安全,并威胁到在该地区域履行合法而必要的活动的美国部队,因之,本人已命令第七舰队防止对台湾的任何攻击,并且本人已请求台湾的中国政府停止对大陆的一切海空活动。”

美国政府由实行弃蒋政策再度走向扶蒋政策。

6月29日,美国第七舰队的六艘驱逐舰、两艘巡洋舰和一艘运输舰,侵入台湾海峡并开始游弋。蒋介石顿时觉得台湾进了保险箱。不久前,他因担心共产党打到台湾,夜夜噩梦不断,如今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常常睡着了笑醒。

蒋介石觉得自己进了保险箱,虽然很兴奋。可是,他还存有一丝不安,那就是他还担心李承晚兵力单薄,怕敌不过金日成,有心要助李承晚一臂之力,便与宋美龄商量。宋美龄却反对他的意见,坚持不能出兵。她有两条理由:第一,如果出兵,很可能会惹恼中共,引起他们出兵朝鲜,使战争规模扩大,将台湾卷入战争;第二,李承晚没有表示需要台湾出兵,师出无名。

就在蒋、宋意见不一时,却传来了李承晚的求援电报。怎么办?蒋介石召开军政要员会议,研究是否出兵问题。军方认为自己装备差,部队少,抽兵增援之际如果中共渡海攻台无法对付。他们以防御台湾为由反对出兵。文官们却举手赞成出兵,因为他们在开会前就摸准了蒋介石的脉搏,知道他是主张出兵的。而会议上文官的人数超过军方,因此,会议形成了出兵增援李承晚的决定。

蒋介石指定陆军总司令孙立人组织部队增援。孙立人几经筛选后,决定派出最精锐的第五十二军驰援朝鲜。

宋美龄原来是持反对意见的,只是多数人赞成,她也就随了大流。但她对蒋介石说,朝鲜战争是美国人指挥的,台湾要出兵,必须向美国政府通报。一是为了让美国人知道,二来也是向美国示意,台湾出兵是对美国政府派出第七舰队到台湾海峡的回报。蒋介石觉得很有道理。

6月28日,台湾派顾维钧、胡适到白宫向杜鲁门面呈蒋介石电报,以示台湾方面的诚意。

杜鲁门看了电报,不由喜出望外。他一边将电报递给国务卿艾奇逊,一边说:“我们不能拒绝蒋先生的好意,他出兵支持李承晚的决定十分及时。我们远离朝鲜,鞭长莫及,一时没有那么多兵力运往南朝鲜,既然他愿雪中送炭,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料艾奇逊却摇头反对,他的意见是:台湾派兵力不多,但惹来的麻烦却不会少,也就是说,得不偿失。他说:“我们派第七舰队去台湾,是因为怕中共攻打台湾,如果台湾派兵参战,台湾兵力空虚,万一被中共攻占,我们不是白费了心思。另外,蒋先生的军队一出现,中共就有理由打了。而且蒋介石的军队战斗力差,不是金日成的对手,碰到金日成的坦克一定会败下阵来。”

杜鲁门一时无法说服艾奇逊,十分尴尬。为了统一认识,他召开了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艾奇逊出席了这个会议,他担心军人们不分是非,站在杜鲁门一边。会议开始便抢先发言,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蒋介石出兵。他除了上述的理由外,还增加了一条外交理由,他说:“英国政府在1950年1月6日与中共建立了外交关系。英国政府同时宣布撤销对国民党政权的外交承认。朝鲜战争爆发后,英国政府预感到蒋介石要出兵,已经向美国政府打过招呼,坚决反对同台湾军队并肩在朝鲜作战。”三军参谋长们听了艾奇逊的发言,个个投下反对票。杜鲁门无奈,认真考虑后也觉得艾奇逊的话不无道理,便将蒋介石的电报搁到了一边。

朝鲜战争爆发后的两个月后,局势变化极大。南朝鲜军队根本不是北朝鲜的对手,北朝鲜军队于6月26日向南突击,28日占领了汉城,击毙和俘虏南朝鲜军队2.1万余人。6月底7月初,美军参战,不仅没能扭转局势,反而遭到更惨重的失败。7月21日朝鲜人民军发起洛东江战役,迅速向南推进,南朝鲜军毫无招架之力,8月中旬就将南朝鲜军压缩在釜山沿岸地带,人民军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将美伪军全部赶下海。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在绝望之中,想到了仁川登陆和向蒋介石求援,因此,麦克阿瑟作出重大决定,一方面暗中筹划仁川登陆,一方面亲自到台湾求援。7月28日,麦克阿瑟将自己的想法电告五角大楼的参谋长联席会议,要他们表个态。参谋长们认为,台湾问题十分敏感,不能轻易表态。思来想去,他们电告麦克阿瑟,如有大员访台,会引起国际舆论的种种猜测,建议麦克阿瑟自己不要去台,不妨另派一个高级官员去。电报最后,有一句耐人寻味的附言:一切由你决定。

麦克阿瑟看罢电报,揣摩着电报的真实意图。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话时,他断然决定,自己立即前往台湾。

7月31日,麦克阿瑟带着16名盟军最高司令部的官员,分乘两架飞机,穿云破雾,抵达台北机场。蒋介石接到麦克阿瑟来台的消息,激动得不能自制。他明白随着麦克阿瑟的到来,台湾与美国的关系终于开始解冻了!因此,他接待麦克阿瑟的规模采用的是接待国家元首的规格,隆重而又热烈。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率全体文武百官,前往机场迎候。麦克阿瑟一下飞机,踏上猩红的地毯,蒋介石和宋美龄便迎上前去,握手问好。

蒋介石的英语功底太差,只能说上几句,而他的夫人宋美龄此时却格外地引人注目,唱起了主角,在机场上忙前忙后。她此时虽已徐娘半老,她的一颦一笑,仍那么动人,令一行官员们神往。

为了搞好这次接待,宋美龄派人从各大宾馆、剧院和酒吧,精心挑选了50多名美女,伺候麦克阿瑟一行。这些美女个个花枝招展,上身穿着透明的半裸衬衫,下身着超短裙,穿梭于人前人后。

麦克阿瑟一行在台湾短短的两天半里,蒋介石夫妇为他们举办了三次盛大的宴会。麦克阿瑟同蒋介石、陈诚、周至柔、桂永清、孙立人等国民党政要进行会谈。蒋介石除承诺派第五十二军赴朝鲜作战外,双方还达成如下协定:(1) 台湾陆海空军归麦克阿瑟指挥,共同防守台湾;(2) 增派美国空军第十三航空队长驻台湾,在台湾设立军事联络办事处。

8月2日,麦克阿瑟一行结束了对台湾的访问,在离开台湾时,蒋介石夫妇含着喜悦的泪水,到机场送行。麦克阿瑟曾经看过中国的古代小说,在送行时,饶有风趣地问蒋介石:“据说你们中国古代英雄豪杰多,哪类英雄武艺最高?”

蒋介石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侠客!”

宋美龄在一旁纠正说:“不对,是剑客。”

一名外国记者十分认真地插话说:“你们二位说得都不对,是请客!”

蒋介石听不懂这名外国记者的英语,瞪大眼睛望着,麦克阿瑟却笑得前仰后合。

临上飞机时,麦克阿瑟和蒋介石并肩站在红地毯上,对数百名新闻记者发表声明。麦克阿瑟在声明中说:“余在台湾与各级人员所举行会议极为恳切而和谐。台湾本岛包括澎湖在内,在目前情况下,不得遭受军事进攻,这是一项政策,必须坚决执行。大陆中共倘若发动对台湾的进攻,吾人当更能作有效之应付。蒋先生的决心与我们美国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蒋介石在声明中说:“吾人与麦帅举行的会谈很愉快,对于有关各项问题,已获得一致意见。中、美军事合作关系已建立,共同保卫台湾已告奠定。”

宋美龄两天笑脸播下的种子,获得了巨大丰收。麦克阿瑟返回东京后,派副手福克斯少将率领20名军官到台湾,作为东京和台湾的军事联络员;还派巴克将军到台北,帮助改进台湾的交通系统。

麦克阿瑟还关照盟军司令部,在一周之内无偿送给台湾6架喷气式战斗机,以加强台湾的空军。麦克阿瑟向宋美龄私下承诺拨款的7 100万美元,在半个月后,汇到了台北的中央银行。

朝鲜战争爆发前,中共中央对台湾的政策是肃清国民党残余,武力解放台湾,尽早实现祖国的统一。朝鲜战争爆发后,杜鲁门宣布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麦克阿瑟又访台,签订了双方共同防守台湾的协定,以武力阻止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蒋介石这棵枯树,又萌出新枝。外电评论称,朝鲜战争爆发几方受损,唯独蒋介石是最大的受益者。

麦克阿瑟访台的后果,在美国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一点,连麦克阿瑟也感到意外。8月1日至5日,连续五天,美国各大报刊,均在头版头条刊登了麦克阿瑟访台的消息和花边新闻。消息说,麦克阿瑟到台湾,一下飞机就吻了蒋介石夫人洁白的手,如久别的情人,紧紧拉住不放,宋美龄征服了身披盔甲、头戴钢盔的麦克阿瑟将军;还有消息说,在宋的甜言蜜语中,麦克阿瑟不顾国家利益,许下了慷慨援助的保证……传说纷纭,消息轰动了全美国,也轰动了全世界,引起了杜鲁门对麦克阿瑟的极大愤怒,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他访台事先杜鲁门没有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