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烘山芋

虽然俗语说，烫手山芋不要接手，但是，冬天的街头，看到烘山芋的铁桶，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些暖意来。

走在街上，常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买一个，还一定要问，热 ？烫 ？最好是刚出炉的。然后，捧一张纸，山芋放上面，免得上面的黑灰脏了手。摊主一叠声“小心烫着，小心烫着”。拿着，热腾腾的暖气就扑面而来，大冬天里，很温暖的感觉。一阵风来，香气就慢慢浮上来，很想，凑上去咬一口，当然，要小心，谁没有被烫过呢？小时候，急呀，一口上去，烫着了，吐都来不及。吐舌头吹气的样子，现在还记得，刚好些，就马上咬第二口了。

“烘山芋”是上海俗称，也有叫“烤红薯”或者“烤地瓜”的，反正小时候烘山芋是冬天里寻常的零食之一。小时候，奶奶家的灶头，可以自己烘烤山芋，但是，洗净了的山芋，什么时候放进灶口的炉灰里，放多久，却是很难把握的。常常是，放进去，拿出来，拿出来，放进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才能把那个小小的山芋烘烤熟了。红心的，黄心的，白心的，各种山芋口味却也不同，红心的，总是更糯软些，记忆中，更受欢迎。

更多的是，街头的烘山芋，买来了吃。很亲民的价格，一两元就能够买一个拳头大小的了。草根的气味很重，也更亲近些。那个黑乎乎的山芋，剥去皮，居然也是一身香气一身酥软，饿的时候，很能填饱肚子，当然，更多的是，零食而已。虽然刚出炉的山芋烫手，但是，冷了的山芋，真不能吃。烫的，才真叫香、甜、糯、软，水汪汪的，吃了，满口留着香甜，许久才散去。

父亲，总记得“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那种饥饿的感觉，靠着胡萝卜和烘山芋，缓解他长身体时候对食物的渴望。现在，看着我们吃烘山芋，他总笑着看，却不吃。递给他，他总摇头：“吃怕了，你们吃。”但是，常常在回家的路上，买两个烘山芋回来给我们吃。以前，是父亲买给我和妈妈吃，现在，是他的小外孙和小孙子抢着吃了。热爱烘山芋的习惯，居然也这样传承下去。

常上夜班，冬天，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冷了，饿了，总是会想到烘山芋。有一次，一个朋友快递来一个袋子，热的，充满了水汽，没有想到，打开一看，居然是烘山芋，还有个好听的名字“薯一薯二”。他说，这么晚了，市中心跑了许久没有烘山芋了，后来，在地铁站下的小店里看到，买了快递给我。吃的时候，还是热的，虽然，不那么烫了，因着朋友的这份心意，也是烫乎乎的了。

这烘山芋，真是烫手的好！烫手，暖心，平常的样子，平和而亲近。这样的人和事，也不是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