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和乞巧民俗研究
1.3.4.1.1 一、构思

一、构思

清代女性民歌在构思上呈现出新奇的特点。这就是说它善于从寻常的事物发掘出奇妙的艺术趣味,并采用寻常的词语巧妙地表达出来,正如王安石《题张司业诗》中所说的“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由于清代女性民歌的作者多为市井小民,他们身之所历,目之所见,俱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一旦心有所感,便能从这些平凡的事物中发现与内心感受相契合的地方,并借此表达自己的感受,因而在构思上呈现出新奇的特点。

如《万花小曲·害相思害得我伶仃模样》:“害相思害得我伶仃瘦。半夜扒起来打梅香,梅香为何我瘦你偏壮……”以反常的心态、反常的言行举止来表现相思之痴,虽然使人乍听之稍觉诧异,但又不得不承认是合乎情理逻辑的,反映在民歌中便产生奇趣。《白雪遗音》卷二《喜只喜的》:

喜只喜的今宵夜,怕只怕的明日离别。离别后,相逢不知那一夜。听了听,鼓打三更交半夜。月照纱窗,影儿西斜,恨不能双手托住天边月。怨老天,为何闰月不闰夜?

月夜离别,抒情主人公突生“闰夜”的想法。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不合情理的要求,透露着痴傻之气。而这种痴傻之气是为情所致,从而把抒情主人公恨离别,盼重逢的心思表现得淋漓尽致。《万花小曲·肩丝上现咬着牙齿印》:

肩丝上现咬着牙齿印,你实说那个咬,我也不嗔,省得我逐日家将你盘问。咬的是你肉,疼的是我的心。那一个冤家?冤家,咬得你这样狠!

一个深情的女子用“宽恕”的语调要情人招供肩膀上的齿痕是哪个女子咬的,她不怪情人三心二意,却怪咬情郎的人心太狠,真乃奇事一件!《白雪遗音》卷二《恨将起来》:“恨将起来把杜康骂,造下了美酒醉坏了冤家。醉的他胡言乱语将奴骂。站不住,一头撞在奴怀下。”冤家酒后失态,竟然怨恨起造酒的人来,亏她能想出来。再如《霓裳续谱》卷四《得了一颗相思印》:

﹝寄生草﹞得了一颗相思印,领了一张相思凭。相思人走马去到相思任,相思城尽都害的相思病。新相思告状,旧相思投文,难死人,新旧相思怎审问?(重)

新旧相思互相打官司,构思之新奇,亏得作者能想出来。其他如《白雪遗音》卷二《相思牌儿》:“相思牌儿门前挂,买相思的人儿,他来问咱。他问声,这样的相思你要多少价?这相思,得来的时节价儿大。买的摇头,卖的把嘴砸,讲回来,奉让一半与尊驾,讲相好,情愿白送不要价。”相思之沉重,竟然想到“卖相思”其构思之奇特,不能不令人感叹!

综上所述,从打梅香、闰夜、问咬、骂杜康、新旧相思打官司、卖相思等俱为出人意料的举动与想法,让我们在反常之举中见识了抒情主人公的痴情,其构思之新奇、巧妙让人难以想象。这真是常物见奇意,常事见奇情。

比较而言,民前乞巧歌的构思要显得朴实一些。由于民前乞巧歌是在神灵面前演唱,无论表达爱情婚姻、社会生活,还是时代变迁、乞巧仪式等内容,都贴近姑娘们的生活与听众的经历。如山东掖县《乞巧歌》[4]

一领席,两领席,满天星斗七月七。一块砖,两块砖,巧妮姐姐站云端。一领箔,两领箔,俺请姐姐过天河。一片瓦,两片瓦,俺请姐姐下地耍。俺请姐姐吃甜瓜,姐姐教俺扣莲花。大的扣在门帘上,不大不小扣在枕头上,小的扣在鞋尖上。俺请姐姐吃西瓜,姐姐教俺扣窗花。俺请姐姐吃蚬子,姐姐教俺扭扣子。俺请姐组吃粽子,姐姐教俺织带子。俺请姐姐吃小枣,姐姐教俺做棉袄。

扣莲花、扣窗花、扭扣子、织带子、做棉袄等都是姑娘们日常生活中必须学会的女红,因贴近姑娘们的生活,故显得朴实、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