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民前乞巧歌的相关文献

关于乞巧歌，笔者所能检索到的最早是宗鸣安著《陕西近代歌谣辑注》中收录的流传于陕西关中东部1926年以前的一首《乞巧歌》，以及高等学校民间文学教材编写组编《民间文学作品》（上册）^[13]中所选入1929年《台山歌谣集》中的《乞巧歌》。此外，1936年甘肃西和学者赵子贤先生收集西和一带的乞巧歌，整理为《西和乞巧歌》，以及天津人民出版社编《中国现代文化名人爱国诗选》中收录赵树理1941年，以《乞巧歌并序》为题的七言古诗。

宗鸣安所收录的《乞巧歌》附有民国十五年（1926年）以前人所写的原注。原注说^[14]：

乡俗每年七月七日，妇女扎草为人，衣女衣，带妇冠，供置几上，桌间设陈油水茶叶。爆竹三声，灯烛齐明。先是将女儿发梢剪齐，用尺量之，看较昨年长长了多少。然后，诸儿女皆捧豆芽咸集案前。先作跪拜，然后绕案环走，口中喃喃唱此歌三匝，乃复跪拜。起，折豆芽投水碗中，灯前看水中芽影，似剪刀乎？似尺乎？抑或似绣包乎？反复如是，谓之乞巧。

宗鸣安还在注释中提到“笔者20世纪70年代后期，在关中东部的大荔县生活过数年。当时，每年的七月七日，乡人仍沿旧俗举行‘乞巧’活动。仪式虽较记载简单了许多，但庭院中供设瓜果菜蔬还是并少不了的”。^[15]1929年《台山歌谣集》中的《乞巧歌》也说：“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可见，乞巧歌在民间产生，传唱于“女儿”之口，成为她们心声的代言人。

（一）《西和乞巧歌》

《西和乞巧歌》，西和学者赵子贤先生编著、赵逵夫教授校订，2010年4月由香港银河出版社出版。

赵子贤（1908—1980），名殿举，字子贤，甘肃西和县人。1926年在省立陇西师范学校上学期间，参加冯玉祥国民军。北伐失败后，入开封无线电学校学习，后又至天津进修无线电机械学。曾在兰州、宁夏从事无线电工作。1933年因母病逝，回家奔丧。曾两次任职于县民众教育馆。子贤先生国学根基深厚，又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1936年在鼓楼南学校任教时，子贤先生动员学生收集流传于西和城乡的乞巧歌。当时，西和县北自盐关、祁山，南至何坝、横岭山，大体各村镇都有乞巧歌，新旧乞巧歌不少。子贤先生将收集的乞巧歌整理编成《乞巧歌》一书。西和当地称“娘”为niá，是“娘”之音变。《乞巧歌》编成后，题诗二首于其上，并订正了乞巧歌每小节后的衬词，应以“巧娘娘，下云端，我把巧娘娘请下凡”作结^[16]。《乞巧歌》全书分为三卷，仿照《诗经》之编排，分为“风”、“雅”、“颂”三部分。凡反映男女婚姻与社会风俗者，曰“风”；涉及时政新闻与咏唱传说故事者，曰“雅”；用于乞巧仪式及歌颂巧娘娘者，曰“颂”。按照内容，《风》分为“家庭婚姻”、“生活习俗”、“劳动技能”三篇；《雅》分为“时政新闻”、“传说故事”两篇；《颂》分为“坐神迎巧”、“礼神乞巧”、“看影卜巧”和“转饭送巧”四篇。其中，《颂》部分所占篇幅最大，这同《诗经》恰恰相反。《颂》部分的有些歌词到现在还在用，只是大同小异而已。

《乞巧歌》当时只以抄本流传。1952年子贤先生被开除公职，成分定为地主，家中藏书等尽毁，社会上所存《乞巧歌》也不全。2009年，赵逵夫教授根据老先生早年学生姜锐先生（1918—2009）、其大哥赵烈夫（1926—2002）及姐姐赵兰馥的回忆文章与提供的材料，辑录出59首乞巧歌，约为原书的一半。在书名前加“西和”二字，作《西和乞巧歌》。

今《西和乞巧歌》按照原《乞巧歌》的编排体例，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风》部分收入“家庭婚姻”11首、“生活习俗”9首、“劳动技能”7首，共计27首；《雅》部分收入“时政新闻”10首、“传说故事”3首，共计13首；《颂》部分收入“坐神迎巧”4首、“礼神乞巧”8首、“看影卜巧”2首和“转饭送巧”5首，共计19首。今《西和乞巧歌》中《颂》部分所占篇幅，仅次于《风》部分，这与原《乞巧歌》略微不同。《西和乞巧歌》除了收录原《乞巧歌》中赵子贤先生所写的题诗、序录之外，还增补了七项内容：一、与子贤先生相关的图片，共6幅，如子贤先生的手迹、照片等；二、子贤先生生平简介；三、刘锡诚《序》；四、姜锐《有关鼓楼南小学和〈乞巧歌〉的回忆》；五、赵逵夫《〈乞巧歌〉跋》；六、附录三篇：赵烈夫《父亲所编〈乞巧歌〉与我的婚姻悲剧》，赵兰馥《〈乞巧歌〉与我所经历的乞巧节》，杨克栋、苏有元、常志强搜集《四十年代以前西和乞巧歌词选录》，录入乞巧歌14首；七、赵逵夫《后记》。《西和乞巧歌》为我们了解20世纪30年代西和乞巧风俗与乞巧歌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二）《中国歌谣集成·甘肃卷》、《陇原物华》与《陇南风物志》

《中国歌谣集成·甘肃卷》，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全国编辑委员会、中国民间文学集成甘肃卷编辑委员会编，2000年6月由中国ISBN中心出版。该书中对流传在陇南西和、礼县，天水张家川县、华亭县的乞巧歌做了辑录，并对流传在陇南西和、礼县一带的乞巧风俗做了简单的介绍。该书共收乞巧歌12首，其中收录陇南乞巧歌10首，有《接请巧娘娘歌》、《梳头歌》、《十教歌》、《扎花歌》（1978年12月刘志清、王炜采录于礼县永兴峡口）、《转饭歌》、《我请巧娘娘下凡来》（1982年8月华杰采录于西和县）各1首；《取水歌》、《送别歌》各2首（1978年12月刘志清、王炜采录于礼县永兴峡口）。天水张家川县《乞巧歌》（1986年8月翟存菊采录）、华亭县《巧妙娘》各1首。这些乞巧歌中，《十教歌》与《扎花歌》反映了乞巧风俗与牵牛织女传说的关系。

《陇原物华》，赵养廷主编，1988年9月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该书收录《乞巧歌》1首。

《陇南风物志》，韩博生、陈启生著，1996年8月由兰州大学出版社出版。在《风俗民情》中“地方风俗”之“乞巧节”为我们介绍了流传在西和县的乞巧节，并指出乞巧节从七月初一开始，到七月初七晚结束，分为迎巧、坐巧、乞巧、送巧四个阶段。该书收录西和乞巧歌3首，其中迎巧阶段所唱的《迎巧歌》；初六唱的《巧娘娘赐花瓣》；送巧时唱的《送巧歌》。

（三）《西和县志》、《西、礼乞巧风俗录》与《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

《西和县志》，西和县志编纂委员会编纂，1997年6月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在第六编《社会》中《节日》一节中介绍了流传于西和县的乞巧节。乞巧活动分为坐巧、迎巧、乞巧、送巧四个阶段。坐巧是商定将巧娘娘（织女星）纸扎像请在谁家；七月初一前举行迎巧仪式；七月初一至七日进行乞巧活动；七月初七上午祭神、迎水，会餐，入夜照花瓣，深夜送巧娘娘。该书辑录了乞巧歌2首：一首为照花瓣时所唱的《巧娘娘，快给我姊妹赐花瓣》，另一首为《送巧歌》。

《西、礼乞巧风俗录》，西和学者杨克栋先生著，发表于《甘肃文苑》2006年第1期。杨克栋先生对流传于西和、礼县的乞巧风俗做了详细的介绍：姑娘们在乞巧前要进行选址、联络、筹资、练歌、备装、生巧芽、请巧、造巧等准备工作；从农历六月三十日晚开始至七月七晚，历时七天八夜的乞巧活动中，姑娘们要举行手襻搭桥、迎巧、祭巧、唱巧、跳麻姐姐、相互拜巧、祈神迎水、针线卜巧、巧饭会餐、照瓣卜巧、送巧等活动；唱巧的曲调程式：分两句调、三句调和数板调三种；唱巧的动作程式：分牵手摆臂式、往来穿插式、原地跳跃式和扭摆行进式四种。作者将乞巧歌分为传统歌词和新编歌词两类。该文章后改名为《仇池乞巧风俗录》，发表于西和文联《仇池》2006年第3期，并录入乞巧歌共计45首，曲调4种。其中录入祈神祭祀类歌词19首：《搭桥歌》、《迎巧歌》3首、《转饭歌》、《跳麻姐姐歌》、《迎水歌》、《照花瓣歌》、《送巧歌》4首、《我给巧娘娘梳油头》、《泼又泼》4首、《天官赐福》、《十炷香》；生活劳动类歌词12首：《打秋千》、《绣一些禽兽给你看》、《绣一些花草给你看》、《折牡丹》、《十姐娃成人》、《十道黑》、《只见松柏不见花》、《正月里冻冰春分消》《十对花》、《采花》、《九重阳》、《二十四节气歌》；历史时政类歌词14首：《古今歌》、《三国歌》、《孟姜女》、《刘海撒金钱》、《八仙洞》、《王祥卧冰》、《十八年遭了大灾难》、《洋烟歌》、《抓壮丁》、《十将军》、《四季歌》、《土改闹了身翻了》、《农村改革粮丰收》、《人民公社解散了》。曲调有：两句调一（《迎巧歌》）；两句调二（《送巧歌》）；三句调（《八仙洞》）；数板调（《波又波歌》）。

《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西和乞巧文化课题组编著，2007年2月由西和一中印刷厂印制。2006年，西和一中乞巧课题组的师生对流传在西和大地上的乞巧民俗进行了田野调查，历时一年有余，走访近百个村落。在乞巧民俗的调查研究活动的基础上，汇编成《西和乞巧风俗志》、《西和乞巧文化》和《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三种。其中《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对西和民歌中重要样式之一的乞巧歌进行了整理、辑录。全书按照乞巧流程对乞巧歌进行编排，分为“迎巧”23首；“祭巧”19首；“拜巧”26首；“娱巧”91首；“卜巧”14首；“送巧”27首；收录乞巧歌共计200首。

（四）《礼县志》与《人文礼县》

《礼县志》，礼县志编纂委员会编纂，1999年5月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在第七编《社会》之《歌谣巧娘娘》中，介绍了流传于西汉水流域（礼县永兴地区及其西和长道、石峡部分地区）的一种地方特色很浓的文艺表演形式——巧娘娘。礼县，盐官、祁山、永坪的川区都流传巧娘娘。乞巧活动在每年的“乞巧节”举行。从七月初一将“巧娘娘”接进庄，至初七送上天，历时七天七夜。在乞巧活动文艺表演中有接请、梳头、教线、取水、转饭、送别等环节。每一环节都有相应的乞巧歌。该书共录乞巧歌7首，提到乞巧歌歌名2首，并附录礼县永兴的《巧娘娘》曲。这些乞巧歌都反映了姑娘们对未来的美好愿望与对自己心灵手巧的渴望。

《人文礼县》，魏建军编著，2009年2月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在第四章《古风新韵皆瑰宝》之“乞巧节”中介绍了礼县的乞巧风俗与乞巧歌，并指出礼县乞巧风俗中祭祀的巧娘娘是秦人始祖“女修”（织女），这与牛郎织女传说有关。该书收录乞巧歌共14首，有《迎巧歌》、《梳头歌》各2首，传统歌谣、《扎花歌》、《十绣》、《巧娘娘教我来绣花》、《引水歌》、《转饭歌》、《乞巧歌》各1首，《送巧歌》3首。

（五）《采花谣——陇上采风录》

《采花谣——陇上采风录》，华杰著，甘肃省群众艺术馆主编，2003年5月印刷。

华杰，1937年生，陕西韩城市人。1949年参加工作，甘肃省群众艺术馆副研究员。1982年，曾到西和采风，收集的乞巧歌后收入《中国歌谣集成》（甘肃卷）。在《陇南七月七“乞巧节”歌谣》（按：该书中“乞巧”均写作“祈巧”）一节中，华杰先生对流传在陇南西和、礼县一带的乞巧节（也称“巧娘娘”节）做了简单的介绍。同时，还辑录了各个环节所唱的乞巧歌和“乞巧节歌谣唱曲”。作者将“乞巧节歌谣”分为传统词和新词两类。其中传统词类13首，有《我请巧娘娘下凡来》、《头顶香盘把你拜》、《九道黄河九道城》、《我给巧娘娘洗白脸》、《十绣》、《扎花》、《一碗油，两碗油》、《罐罐里煮的白胡麻》、《巧娘娘，心眼好》、《十里亭》、《牛郎织女》、《引水歌》、《送巧娘娘歌》；新词类2首，有《巧娘娘教我来绣花》、《巧娘娘给娃赐个巧》。“乞巧节歌谣唱曲”录入5种，有《我请巧娘娘下凡来》、《巧娘娘教我绣一针》、《祈巧歌》（按：即“乞巧歌”）、《波音波》（按：即“泼又泼”）、《送巧娘娘歌》。

（六）《中国牛郎织女传说·民间文学卷》

《中国牛郎织女传说·民间文学卷》，陈泳超主编，2008年7月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从全国各地的地方文献中辑录出与牛郎织女相关的歌谣99首。其中直接吟咏牛女故事25首；以牛女故事为典故抒情21首；与乞巧节俗相关44首；套式化乞巧歌9首。这些歌谣大部分是吟咏牛郎织女的，似乎与乞巧关系不大；从语言风格、内容来看，产生较迟；其中不少歌谣还带有学生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