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知识分子的甘霖
1962年2月16日至3月8日,国家科委在广州召开全国科学工作会议。周恩来总理在会上作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进一步阐明了党的知识分子政策,重新肯定了我国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是属于劳动人民的知识分子,从而恢复了1956年知识分子问题会议对知识分子的正确估计。会议强调了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要发挥科学和科学家的作用。大会还郑重地指出,党提出要破除迷信,决不是说要破除科学;破除迷信必须同尊重科学结合起来。
陈毅副总理也在广州会议上作了重要讲话,进一步指出,“我国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已经是社会主义的、人民的知识分子,劳动人民的知识分子,是国家的主人翁”。陈毅副总理在讲话中,极为形象生动地为知识分子行“脱帽加冕”之礼。所谓“脱帽加冕”,也即脱“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之帽,加“劳动人民知识分子”之冕。
两位总理有关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讲话,对广大知识分子来说,犹似久旱逢甘霖。对一个知识分子来说,没有比听到类似“尊重知识,尊重科学”等话更为激动人心的了。全国广大知识分子,他们为最终能得到党中央的信任而感到欢欣鼓舞,为自己最终能成为劳动人民的一员而奔走相告,额手称庆。
这次广州会议由于受到当时“左”倾思潮的影响,未能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很好的传达,会议精神的贯彻,自然也大大受到影响。然而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是那样深入人心,真理是封锁不住的,知识分子和中国共产党永远心连着心。
陈望道作为一名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他在1962年至1963年两年中,继续积极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为贯彻党的政治路线,宣传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尤其是为宣传广州会议的精神和知识分子政策而不懈努力。
1962年3月23日,全国政协第三届第三次会议在北京隆重召开,同时在北京召开的还有全国人大二届三次会议。两会结束后,陈望道于5月4日在上海市政协向全体委员作了传达。
这次会议传达的重点是全国政协主席周恩来的闭幕辞及陈毅副主席的发言。陈望道在传达时结合自己的体会谈了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对这次会议的估价。
这次扩大会议开得很好。不仅委员到会,而且邀请了800多人列席,方面很广泛,特别是知识界人士较多,是一次团结的大会,民主的大会。陈毅副主席在报告中曾说:“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国各民族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劳动人民,各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爱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分子,爱国侨胞,组成了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已经发挥并且正在发挥它的重大作用。”
这次会议是不公开的、秘密的会议。人代大会公报发表后,世界各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两个大会成为世界议论的中心。就是帝国主义也不能不承认中国人民是团结的,中国政治是稳定的。
这样的会是推广社会主义民主生活的新开端。从大会的精神来看,现在不仅民主集中的高潮要到来,一个专业的高潮也会到来。这对国家克服困难,对今后的工农业生产,对国家建设的百年大计,都是很有利的。
第二,国际反帝统一战线。
国际反帝统一战线,更确切地说,是反对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的全世界人民统一战线。这几年国际形势的发展,正如毛主席在莫斯科会议上说的:东风压倒西风,成为国际形势发展的主流。敌人的矛盾越来越多,而我们的统一战线中尽管在某些原则上有不同意见,在国际工人运动中有些曲折,但总的趋势是好的。人民的力量是越来越壮大,帝国主义则内部矛盾越来越尖锐。
回顾一下中国的历史就可以看出,反帝统一战线也在形成和发展中,也有主力,就是社会主义阵营。这个主力联系着亚、非、拉丁美洲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这是仅次于世界社会主义体系形成的第二个伟大的潮流。再加上人民革命斗争的力量,维护世界和平的力量,这四种力量汇成为反帝、保卫世界和平的统一战线,但有主流,反帝就是主流,有主力,社会主义阵营就是主力。这个统一战线比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大。斗争越多,就有越多的丰富经验,增强斗争的信心。
在外交关系上,我们并不孤立。我们的朋友愈来愈多。我们的国际地位愈来愈高。连美国也不能不承认,世界上的大问题如果没有中国参加,是不能解决的。
第三,国内统一战线的新发展。
周总理说,国内统一战线不仅在民主革命中已经取得胜利,在社会主义改造中也继续取得胜利,现在正面临着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任务。一切事物要有一个发展过程,统一战线也要有一个认识过程。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在社会主义改造中,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起了作用,动员了社会上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因此社会主义改造进行得比较顺利,比较快。在现在这个阶段,统一战线要有新的任务和新的发展。在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取得胜利的基础上,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积极因素,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我们的统一战线要发扬民主,参加建设。统一战线组织不仅仅是政协,各民族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劳动人民,各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爱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分子,爱国的侨胞和其他一切爱国人士等九个方面,都要动员起来参加,这才是统一战线的全部。
在这次会上,两位总理都着重谈了国内统一战线的问题。谈到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摘帽的问题。
陈毅副总理说,两个大会之后,统一战线将是一个新形势。许多人对周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对统一战线形势的估计很满意,特别是对于摘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感到鼓舞。周总理在广州会议上就讲了,知识分子和我们同事了十二年,经过三大运动的考验,不能再说他们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了。但这不等于说,今后大家不需要学习,不需要改造了,不能说我们之间什么都一致了。今后还会有矛盾,民主发扬之后,矛盾会更多。我们要善于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
周总理在闭幕词中也谈到了统一战线问题,他说,今后政协工作责任更重了。首先可以组织一些调查研究工作,要使国家建设搞得好,就要实地调查,了解情况,如实反映。在调整的阶段,很需要了解实际情况,要真正把各方面的力量都动员起来。今后除了政治学习、文史资料收集工作,政协要更多地举行学术性报告和讨论。
在谈到党在政协的责任时,周总理说,所谓党的领导是指党的集体领导,党的方针政策,党中央,党的省、市、自治区、县等领导机关。主要是政策方针在起领导作用。党员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勤务员,相互交流意见都是平等的。个人不能自居为领导地位。党员要与党外人士多交换意见,多谈心。对党员要求应该严,要严于责己,宽于责人。
至于民主党派的责任,他认为不是更轻,而是更重了。各民主党派都是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的。在服务中锻炼各民主党派及其成员。各民主党派要不断地在自己的组织中把成员锻炼得更忠于社会主义事业。使大家从中间走向进步,摆脱落后。各民主党派组织也要发展成员,党派本身要不断改造,不断推进。
总之,政协是包含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而组成的。通过统一战线的团体成员,联系到各阶层以至海外侨胞。通过这次会议,统一战线更扩大了,更深入了,工作加重了。
大会还作出一项决议,指出:人民政协要进一步加强团结,加强工作,在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主席的领导下,同心同德,奋发图强,为实现周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1962年国民经济调整工作的十项任务而努力,为把我国建成一个具有现代工业、现代农业、现代科学文化的社会主义国家而继续奋斗[1]。
为贯彻全国人大第二届第三次会议的精神,上海市也于这年7月召开了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陈望道在会上作了《贡献我们的一切力量,为推翻一穷二白两座大山而奋斗》的发言。他在发言中提到,“我国工业、农业方面正在逐步走上巩固和健全的道路;文教和其他事业,也都有突出的成就”。去年以来又“贯彻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在逐步克服连续三年的严重自然灾害所造成的困难和某些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方面,也取得了显著的效果”。他认为,“尽管这样,负责同志在各项报告中还是毫不掩饰地指出了这几年工作中的错误和缺点,并且全面分析了造成缺点和错误的原因,同时提出了改正的具体办法。这种严肃认真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使我们受到了极大的感动,同时作为民主党派的成员,上海市的各项重大政策措施,我们都参加了协商讨论,对这些缺点和错误,在政治上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我们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岗位,对于岗位工作的缺点和错误,同样也不能推卸我们的责任”。
从这个发言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陈望道是位既敢于挑起工作重担,又勇于承担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的好同志、好领导,人们为他拥有的这种严肃、认真的高度负责精神所钦佩和感动。
作为民主党派负责人的他,深深感到“在当前形势之下,民主党派的思想政治工作任务是更重了,工作是更多了,要求也更高了。上海市的民盟组织在过去几年中也做了一些工作,并且在工作中整顿巩固了各级组织,改进了一些工作方法,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今后,我们还要进一步紧密团结在党的周围,认真贯彻执行‘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把思想政治工作深入到成员业务实践中去,充分调动成员和所联系知识分子的一切积极因素,帮助他们做好工作,为社会主义贡献力量,以实际行动来响应市政府领导关于实现本市1962年各项任务的号召,并且继续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主席著作,继续不断地进行世界观的自我改造”[2]。
1962年底,陈望道赴北京出席民盟第三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会议。会议从1962年12月23日开至1963年1月16日,前后共20余天时间。回沪后,他又应邀参加中共上海市委组织的各界人士春节座谈会。为了深入贯彻广州会议的精神,周恩来总理亲临座谈会并作了重要指示,再次体现了党中央对知识分子的亲切关怀。
此后,陈望道于1963年2月9日在民盟上海市委会第八次(扩大)会议上,传达了以上两个会议的精神。
他说:“这次会议认真讨论了当前国内外的一系列大是大非问题,进一步明确了国际形势更加朝着有利于人民的方向发展,东风日益压倒西风;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在各个战线上都取得了伟大的成就。经过反复讨论,认识到对国际形势的估计和展望,必须从全局出发,看问题的本质,必须看到国际上客观存在的各种矛盾继续发展的全貌,看到当代各种革命力量日益壮大的主流。而且必须树立一个根本的前提,就是要站在革命人民的立场,坚决跟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走。”
他又说:“这次会议开得很好,会议自始至终运用‘神仙会’的方式,和风细雨,畅所欲言,深入讨论,从而得以提高了认识,增强了信心,加强了团结,进一步促进了自我改造和为社会主义服务的积极性。参加大会的同志都认为这是一次政治学习的大会,增进团结的大会,推动工作的大会。”
他还说,这次会议之所以开得成功是由于以下三方面的原因:
一、党中央对这次会议给予了极大的关怀、支持和帮助。
二、会议的领导机构遵循党的方针政策,贯彻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的精神,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在会议讨论国内外形势中,在很大程度上发挥了民主党派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的作用。
三、“神仙会”的精神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和提高。
总之,通过讨论和学习,使大家受到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社会主义和国际主义的教育,盟员的心情都很舒畅。
接着,他又向大家介绍了“中共上海市委邀请各界人士举行的春节座谈会”的一些情况,他说:
“周总理亲临各界人士春节座谈会,并作了重要讲话,使大家深受鼓舞。周总理向大家提出了32个字和5个关勉励大家。这32个字即为:百家争鸣,薄古厚今;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各党各派,长期共存;同心同德,自力更生。总理还说,要做到同心同德,就要过好5个关,即思想关、政治关、生活关、家属关、社会关。
“市委书记勉励各界人士要同心协力,紧密团结,奋发图强,自力更生。而要做到同心协力,必须解决三个问题:一、革命不革命的问题,二、把个人置身于六亿五千万人民之中,三、先生产后生活。”
最后,陈望道又针对知识分子的红专关系问题谈了自己的体会:“在我们知识分子中还需要很好地解决红与专的关系问题,亦即政治与专业的关系问题。有一种讲法叫重业务轻政治。我认为重业务并没有错,我们要加速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强国,当然需要重业务,问题出在不该轻政治。同时是否所有的人都已重业务了?这也是个问题。在政治和业务的关系中,强调政治的重要性,决不意味着可以忽视专业。知识分子坚定地走社会主义道路,拥护党的领导,是解决政治方向问题,解决为谁服务的问题,这是首先必须解决的根本问题。但是仅仅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是不够的,还要解决一个服务得好不好的问题。因此政治与专业的关系,应当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我们既要重视政治,又要重视专业。重视政治和重视专业也应该是统一的。”[3]
1963年6月11日,民盟中央主席沈钧儒不幸病逝。民盟上海市委于6月14日举行追悼会,深切悼念沈钧儒主席。陈丕显书记代表市委致悼词,陈望道以民盟中央副主席及民盟上海市主任委员的身份致了悼词。他在悼词中赞扬沈钧儒先生:“沈主席一生走过的道路,是我们知识分子的光明道路,是我们每一个盟员应该学习的光辉榜样。”他号召大家在悲痛之余,“一定要学习沈主席坚持正确政治方向,跟党走,听党的话,坚定不移地为人民革命事业奋斗到底的精神,一定要学习沈主席的不断追求真理,要求进步,坚持‘活到老,学到老’终生不懈地进行自我教育、自我改造的精神,进一步努力学习,加强团结,积极参加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为反对帝国主义、各国反动派和现代修正主义而斗争”[4]。
【注释】
[1]未刊稿。
[2]《陈望道文集》第1卷,第292页。
[3]未刊稿。
[4]《陈望道文集》第1卷,第2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