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新复旦的首任校长

复旦大学经过前一阶段的整顿、调整已取得一定成效，但是要将一所旧大学改造成为培养新民主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服务人才的新型大学，任务还非常艰巨，需要有坚强的领导，才能肩负这一重任。

复旦大学校务委员会副主任陈望道，和许多革命前辈一样，同我们党有着长期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因而对党的认识、对党的感情尤为深切和真挚。在党组织的一些学习会上他除了带头发言外，还在会后频繁地找同志个别谈心，交换思想和认识，协助党组织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由于他长期在高等学校工作，本人就是一位著名的专家学者，对知识分子不仅理解而且熟悉，由他出面做知识分子的思想工作，既能对症下药，恰到好处，又让人感到十分亲切。他常常诚恳地对大家说，要跟上当前形势发展，要把学校建设成为新型的大学，我们每个教师都应毫无例外地加强学习，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学习专业知识，要在各方面提高自己的水平。

所谓要加强学习，要不断提高，其实也就是说要进行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1952年初在全国知识分子中间开展的思想改造运动，正是建国初期，党对知识分子所进行的一场自我教育和改造的思想政治运动。

1952年暑期思想改造运动结束后，全国的高等学校在1950年初步院系调整的基础上，又普遍进行了调整。复旦大学的法学院、商学院以及农学院全部调出，分别成立了华东政法学院、上海财经学院和沈阳农学院；而华东地区的浙江大学、交通大学、南京大学、安徽大学、金陵大学、圣约翰大学、沪江大学、震旦大学、大同大学、光华大学、大夏大学、上海学院、中华工商专科学校以及中国新闻专科学校等14所大专院校的有关文、理系科陆续并入复旦大学。调整后的复旦大学成为一所大大加强了基础理论的文、理科综合性大学。可以想象，这样十四所大学调整在一起，人事关系、校风、学风各异，复杂的局面是可想而知的。没有一个具备心胸宽广、作风正派、能团结人合作共事的领导能力的校长，是难于驾驭这个局面的。这个责任历史地落在了陈望道校长身上。

1952年秋季开学时全国高等学校的院系调整初步完成。11月，毛泽东主席亲自任命陈望道为复旦大学校长。从这以后，他紧密依靠党的领导，积极贯彻党的无产阶级教育路线和各项方针政策，团结全校教职员工，竭尽全力地把复旦大学改造、建设成为培养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人才的新型大学。

毛泽东任命陈望道为复旦大学校长的任命通知书

院系调整后的复旦大学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迫切进行一系列的改革。这些改革包括：一、学校制度的根本改革；二、学校行政制度的改革；三、学校教学制度的改革。

1952年秋季开学，新任校长陈望道就复旦大学进行全面改革的一些问题向全校师生作了长篇报告。报告重点阐述了学校制度的根本改革问题。

陈望道在谈到这一问题时，认为必须对学校的性质、方针和任务各方面先作一确定。

第一，从学校的性质来说，根本上是要从旧的复旦向新复旦转化。

复旦成立于1905年，原是个旧型大学，即英美体系的大学，但其成立却是由于反抗法帝国主义的压迫，从震旦分裂出来，到现在共有47年的历史。在解放前，也是常有许多师生参加反帝反封建斗争，可说有反帝反封建传统，但在解放前常为反动落后的势力所压制，形成各式各样惨痛的案件。在解放前，这里的民主教授固然相当多，反动教授也是非常多，使人有猫鼠同笼之感。

解放以来的三年中，经过多次的调整，经过多次的运动、学习，也经过相当强烈的进出调配，学校早已有相当的进展，再经过本年彻底的“三反”运动、思想改造运动，并经过这次大进大出的院系调整，复旦大学已有根本的改变。现在的复旦，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新复旦。

第二，新复旦的教育方针。

新复旦的教育方针，原则上就是新中国高等教育的方针。新中国将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建设需要人才，需要初级人才、中级人才，也很需要高级建设人才。高等学校的责任在于培养高级建设人才。所以高等学校暂行规程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学校的宗旨为根据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第五章规定，以理论与实际一致的教育方法，培养具有高度文化水平，掌握现代科学和技术的成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级建设人才。”并准备吸收有入学条件的工农干部和工农青年进高等学校，以培养工农出身的新型知识分子，加入国家的建设行列。这一方针的基本特点为：

（一）新中国的高等教育必须为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国防的建设服务，必须适应国家建设的需要，首先适应经济建设的需要，必须为此而实行具体的适当的专门化的教育，培养上述的高级建设人才；而决不可采取“为教育而教育”，“为学术而学术”，“孤芳自赏”，与国家建设的需要脱节的方针。

（二）为达到上述目的，必须贯彻理论与实际一致的正确学风，而决不能实行理论与实际分离的不正确的学风。

（三）为了巩固和发展由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为了胜利地进行新民主主义的建设，并保证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顺利发展，我们的高等学校必须为工农开门，以培养工农出身的知识分子。

第三，新复旦的教育任务。

现在的高等学校，主要分为大学和专门学院两类。两类学校的区别，专门学院是单一性的，为工学院、农学院、医学院等；大学是综合性的，包含一般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各个系，如数学、物理、中文、外语等，略相当于旧文、理、法三院所有的系。其任务有两个，为：一、培养科学研究人才；二、培养大专院校的师资和中等学校的师资。这两个任务与专门学院的任务有所不同，专门学院的任务是根据国家建设的需要，按照各个业务部门的业务，培养各个部门的具体的专门人才。

第四，对同学们的几点希望。

他在这一部分对全校新老同学语重心长地谈了几点希望：第一点，希望同学们以一个非专家进复旦大学来，能够成为一个专家出去。我们国家就要开始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祖国经济建设文化建设的责任将要不断地加在青年们的肩上。青年们必须随时准备在建设事业中发挥积极的作用，必须努力使自己能够在建设事业中发挥更多更大的作用。而要能够这样，必须努力学习，耐心地学习，顽强地学习。革命导师曾经说过：“要建设，就必须有知识，就必须掌握科学。”又说：“我们面前有一个堡垒，这个堡垒，叫作科学。这个堡垒我们不管怎样要把它拿下来，青年应当把它拿下来。”他说，希望同学们勇敢地攻下这个堡垒，并且胜利地把它拿下来。

第二点，希望同学们重视政治学科，努力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我们第一不要把马克思主义放在科学之外，马克思主义就是一种科学，而且是一种极其重要的科学，是一切科学的科学，一切工作的科学，对于一切科学、一切工作都有指南的作用，它能帮助我们高瞻远瞩，勇往直前，能够正确认识世界，改造世界。

第三点，希望同学们满怀信心学习苏联先进经验，努力学习俄文准备将来直接看书。苏联不但社会科学有辉煌成就，居于世界前列，就是自然科学也已驾乎英美各国的学术之上，希望同学们虚心学习。

第四点，希望同学们友爱团结。团结一致，团结一心，来进行学习，彼此相帮，彼此相助，效果将大得难以估计。

第五点，希望团结出现在师生之间，师生之间“尊师爱生，教学相长”的正确美善的关系，更加巩固，更有增长。

第六点，希望同学们建立正常的学习生活秩序。加强学习计划性，建立课堂秩序，不随意缺课，建立班内正常的学习组织，健全课代表制度，要自觉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第七点，希望新复旦集大成。1＋1≠2，要求做到雄伟崇高，希望新复旦做到量大、力强、品高。

院系调整后，复旦师生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必须有一股凝聚力，将全校师生团结起来才能真正做到将一所旧大学改造和建设成为新的复旦大学。

陈望道在1952年所作的这一报告无疑是一个总动员，在全校师生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收到极好的效果。

陈望道主持复旦大学校政工作后，对学校的行政制度着手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学校自1952年起就建立了校长责任制，也即实行在党委领导下的校长分工负责制。与此同时还建立了一套政治工作制度，成立了研究部。复旦大学自1952年起建立的行政会议，就是由正副校长、正副教务长、政治辅导处主任以及总务长组成。行政会议以后又改称为校长办公会议，它是学校的最高执行机构，通常是通过校长集体办公的方式来实行的。办公会议每周定期举行，安排下列几项议程：一、商议和作出教学、行政方面的各项重大决定；二、各单位无法解决的问题；三、各单位之间或同全校性有相互关联的重要问题；四、一周工作的大致打算等。除校长办公会议外，还另组织校务委员会，它由正副校长、正副教务长、政治辅导处主任、总务长、研究部主任、图书馆长、各系主任、工农速中校长以及工会和学生会代表组成。校务委员会所讨论的都是全校性的重大计划、制度等事项，学校经费预算及奖惩等事项。校委会作为学校的最高权力机构，对一些提案一经作出决定，就必须认真贯彻执行。为此各位委员都把出席校务委员会看作一件大事情。校委会一般都开得庄严而又热烈，委员们在会上各抒己见，积极提出各种建议，全体委员的一个共同信念就是要在校党委的领导下，依靠集体力量，团结一心，共同把复旦这所高等学府办好。

陈望道为了集中精力掌管好学校的行政事务工作，此时已将兼任的文学院长、新闻系主任的职务辞去。作为一校之长及两会的主持人的他，对如何组织好每次会议，如何提高会议的质量，如何调动委员们的积极性，如何协调不同意见以及最终作出决议等方面都做了许多努力。他一直主张不开无准备的会议，他在1953年1月28日的行政会议上强调说：“今后为了能使会议有准备地进行，各个处室应将提交行政会议讨论的问题于每星期一前提交校长办公室。校长办公室能够解决的就立即解决，不能解决的再提交行政会议讨论处理。”他还指出：“领导干部必须注意改进工作方法，而改进工作方法的关键就是深入基层去切切实实地解决一些问题。”他还说：“今后凡是能在科里解决的问题，决不要放到处里去解决，只有那些不能在各部门解决的问题方可提到行政会议讨论。”他曾多次提到“学校的中心工作是教学改革，今后的行政会议主要应该讨论教学方面的问题”。他的这些设想和建议以及一系列相应的措施有力地证明了他的领导艺术和水平相当之高，管理大学的经验也是非常丰富的。

在高等学校教学制度的改革方面，他也曾提出过种种设想。如推行集体教学制度，建立在系主任领导下的教学小组——教研组，加强专业设置，制订专业教学计划，并进一步实现课程改革以及教学方法的改革等等。但正如他在报告中指出的，“改革还只是刚开始，在改革过程中还存在着各种困难，在师资队伍上也还可能有青黄不接的现象，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克服”。

自此之后，复旦大学的各项工作，在中共上海市委及复旦党委的领导下，陈望道校长的主持下，取得了稳步的发展。

1953年以后，他又为上海市乃至华东地区的高等教育事业贡献力量。此时他正就任华东行政委员会文教委员副主任的职务。

1953年1月13日至24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召开各大行政区文化教育委员会主任会议。陈望道出席了这次会议。会议的主要任务是讨论和制订1953年全国文教工作计划，并讨论了关于大行政区和省（市）文教行政机构的任务和编制问题。在会上，中央确定了“整顿巩固，重点发展，保证质量，稳步前进”十六个字作为1953年文教工作的方针任务。

1953年暑假，华东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委员会正式成立。7月7日，在衡山路10号召开第一次华东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委员会议。会议的任务是研讨1953年高等学校招生的方针任务，研讨华东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计划和实施办法。陈望道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这一讲话较为全面地论述了当时的文教方针和招生计划等问题。以下简要叙述他这次讲话的内容：

一、关于文教方针。1953年是我国计划建设的第一年，文教事业建设的方针是“整顿巩固，重点发展，保证质量，稳步前进”。要将原有的工作加以提高，不完善的现象加以调整，集中力量办好重点事业，又使所有部门都能发挥应有力量，为今后的事业的发展奠定稳固的基础。教育建设应该贯彻这个方针，招生计划招生工作亦要贯彻这个方针。

二、关于招生任务。中央根据文教方针，斟酌国家需要，高等学校条件，以及学生的可能来源，今年高等教育事业的计划大致确定全国高等学校发展百分之八点九，共招新生七万人，其比例为：工科二万九千六百人，占招生总数百分之四十二点三；高等师范一万八千三百人，占招生总数百分之二十六点一；卫生招生七千二百人，占招生总数百分之十点三；理科招生四千五百人，占招生总数百分之六点四；农林招生二千二百人，占招生总数百分之四点六；文科招生三千人，占招生总数百分之四点三……

三、关于招生原则。为了保证高等学校培养国家各类干部计划的实施，今年暑期仍须进行全国规模的统一招生。今年学生的来源还是不多，要招足七万人，除本年高中毕业生，工农速成中学毕业生外，还需抽调干部二千人，抽调优秀小学教师八千人；再加中等师范本年毕业生升学的四千人，中等技术学校本年毕业生升学者一千人；另据侨委估计，归国华侨学生报考者可能有一千五百人。学生来源与招生任务刚刚平衡。

四、在统一的原则下，照顾不同学校不同系科的要求特点。要改进去年招生工作中的平均主义的偏向。在数量上质量上首先要保证工矿交通方面招生计划的完成。要尽先录取重点学校的学生，使质量好的学生入条件好的学校，以培养优秀的干部。

五、要注意报考学生的质量，使高等学校能够选择合格的新生入学。所谓质量，包括学生的政治质量、健康条件、文化程度。

六、为了适应国家建设的需要，全面完成今年招生计划，各有关的招生机构和中等学校，须注意进行升学指导的思想教育，发扬青年爱国主义精神，树立其为国家建设需要而升学的思想，要使青年对于国家建设的需要能够有正确的全面的认识，能够自觉地按照国家培养干部的计划进行。

周恩来任命陈望道为华东地区高等教育局局长的任命通知书

七、对于报考的学生、录取的学生列有若干限制性的规定，如对去年已录取的新生未报到或中途离校的处理，对于录取的学生列有“不得要求转移系科，转移学校”的规定。

记载下陈望道在1953年华东地区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委员会议上的讲话，目的是要让大家了解建国初期全国高等院校有关统一招生情况的一个大概面貌。陈望道则是当年这一工作的具体领导者和执行者。

1954年2月，陈望道正式就任华东行政委员会委员、华东行政委员会高教局局长。从此，他不仅主持着复旦大学的校政工作，同时还肩负着领导华东地区的高等教育事业。这后一项任务直到华东行政专区撤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