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中国工运史上应有他的地位

1920年初，一些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知识分子，已经认识到工人阶级是最先进的社会力量，是革命的主力军，工人运动是整个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组织，要取得革命的胜利，必须把马克思主义同工人运动相结合。为此，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立后，就把发动工人运动作为一项头等重要的任务。小组成员们纷纷深入到工人群众中去，传播马克思主义，启发提高工人的政治觉悟和文化水平，并组织他们起来捍卫自己的利益，同剥削者进行斗争。由于陈望道在上海共产主义小组中一度担任了劳工部长，因而在组织、发动工人运动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应有其一定的地位。

陈望道在当年曾直接帮助筹建了上海机器工会、印刷工会，以及纺织、邮电工会。这是中国第一批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成立的工人阶级组织。上海机器工会于1920年11月在外国语学社正式成立。12月，印刷工会也宣告成立。陈望道后来曾多次回忆起当年组织工会活动的情形时说：“上海的纺织工业发达，工厂集中，人数众多”，“印刷与邮电行业同宣传马列主义有直接联系，组织这两个工会，正是为了配合马克思主义的宣传”^[1]。他还说：“初期的工运，主要是启发和培养工人的阶级觉悟，支持他们的经济斗争”^[2]，“参加工会的大部分是年纪大的工人，也有青年工人”^[3]。当年，陈望道经常深入沪西小沙渡路一带工人集中居住的地区，向工人群众发表关于劳工神圣和劳工联合的演说，启发他们的思想觉悟，认识到自己的伟大使命。在中国共产党诞生后，他还积极参与开办职工补习夜校和平民女学，“把政治内容结合到教学中去”^[4]，努力提高工人的觉悟和文化水平。中国共产党为在工人中开展工作，在原小沙渡路工人半日学校的基础上，设立第一工人补习夜校，共招收男女学生30余人。此外，党为了培养妇女干部，适应建党初期开展工人运动和女工工作的需要，借用上海中华女界联合会名义，筹办“平民女校”（也称“平民女学”），校址设在南成都路辅德里632号A（今成都北路7弄42号），由中共中央局宣传主任李达任校务主任。陈独秀、陈望道、高语罕、邵力子、沈雁冰、沈泽民、张太雷等经常到这些学校演讲或上课。学员有王剑虹、王一知、丁玲、王会悟、高曼君等30余人。这两所学校以后逐渐成为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和组织工人斗争的重要阵地，推动了上海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

辅德里632号，原平民女学校址

在这过程中，陈望道还用自己的笔积极向工人群众进行通俗的马克思主义宣传，深刻揭露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和压迫，教育和鼓励工人兄弟姐妹组织起来，为争取自身的彻底解放而斗争。于是他协助出版了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工人刊物——《劳动界》。《劳动界》创刊于1920年8月15日，由新青年社发行。它是上海共产主义小组向工人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刊物，也是我党最早创办的一份工人周刊。《劳动界》在出满了24册后，于1921年1月终刊。陈望道为这个刊物写了《平安》、《真理底神》、《女子问题和劳动问题》、《劳动者唯一的“靠著”》等文章。他还在《觉悟》等刊物上发表了多篇有关工人运动的文章，例如《劳动问题第一步的解决》、《劳动联合》、《反抗和同情》、《罢工底伦理的评判》等。在这些激进的、充满革命精神的战斗檄文中，陈望道以笔为投枪，无情地刺向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万恶制度，号召大家起来斗争。他在《真理底神》一文中问道：剥削者们“以为这样做的饿，逛的阔，忙的出力当下贱，闲的游荡作高尚，就算是‘真理’。我们要彼这真理何用，要彼这替财神打过折扣的真理做啥”^[5]？为此，他呼吁工人群众起来同不公平的社会制度抗争，并向他们宣传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斗争的学说。他在《罢工底伦理的评判》一文中写道：

我们所谓争斗是阶级的争斗，是分处掠夺与被掠夺两边的两阶级，分据驾驭与被驾驭两边的两阶级的阶级争斗；是两阶级中弱者这边对强者那边切磋琢磨的争斗；是弱者仿学校训练低能儿的方式矫正现今强者掠夺与驾驭这些恶劣的遗传性的争斗。争斗一次，恶劣性多少总可减少一度；争斗强烈一点，那恶劣性多少也总可格外消除一点，所以我们决不反对这意义的争斗。不但不反对，而且赞成，而且主张，而且顽强地、热烈地主张。……铲除掠夺恶性的行为，都是合乎我们人类全体理想的行为，都是推进文化转轮的行为，都是滋养人类长进的行为^[6]。

在有关工人运动的文章中，陈望道谈论得最多的是“劳动联合”的问题，亦即组织工会问题。他认为：“劳动者唯一的靠着，就是‘劳动联合’”，“中国劳动问题第一步的解决，就是振兴正当的‘劳动联合’”。并详细论述了“劳动联合”的必要性：“凡百事情，都少不了一种结集和组织，结集就强，不组织便弱……劳工们更要有听天由命和咒天骂地的被损害被侮辱的灵魂，归依这‘联合’底救星。……因为资本家正在努力于有组织的资本联合，种种公司正在兼步迈进，倘不用有组织的机关，那就像以卵投石，不但没有甚么效果，而且还要逢到更悲哀的命运”^[7]。

此外，陈望道还翻译了《劳动运动通论》、《劳农俄国底劳动联合》、《劳工问题的由来》等许多文章，刊登在《新青年》、《劳动界》和《觉悟》等刊物上，以介绍国外马克思主义工人运动的先进经验，作为中国工人运动的借鉴。

陈望道等一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在上海共产主义小组领导下，在工人群众中开展的宣传、组织活动，有力地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1921年6月24日，中国共产党诞生前夕，共产主义小组成员陈独秀、李大钊、李达、李汉俊、邵力子、沈雁冰、陈望道、沈玄庐等同文教界知名人士经亨颐、夏丏尊、周建人等十五人以编辑人的名义，在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刊出《新时代丛书编辑缘起》，筹备出版《新时代丛书》。1921年9月，党正式成立后，中央局决定成立“人民出版社”，出版宣传马列主义的书籍。该出版社由李达负责。社址设在南成都路辅德里625号（今成都北路7弄30号）李达寓所。在人民出版社刊出的通告中说：

近年来新主义新学说盛行，研究的人渐渐多了，本社同人为供给此项要求起见，特刊行各种重要书籍，以资同志诸君之研究。本社出版品底性质，在指示新潮底趋向，测定潮势底迟速，一面为信仰不坚者祛除根本上的疑惑，一面和海内外同志图谋精神上的团结。各书或编或译，都经严加选择，内容务求确实，文章务求畅达，这一点同人相信必能满足读者底要求，特在这里慎重申明。

在这则通告中，刊出的马克思全书的目录为：《马克思传》，王仁编；《工钱劳动与资本》（已出版），袁让译；《价值价格与利润》，李定译；《哥达纲领批评》（印刷中），李立三译；《共产党宣言》（已出版），陈佛突译。

在建党前后，由邵力子、陈望道等编辑的《民国日报》副刊《觉悟》，配合《新青年》，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为建党作舆论准备。如在1921年4月13日，《觉悟》上刊载《马克思学说研究社章程》，内有“本社专以研究马克思底学说为宗旨”；凡愿研究马克思学说的人，不分国别性别，经该社社员一人介绍，得多数社员同意，即可为社员等六项，是上海报纸上最早介绍马克思学说研究团体的文字记载。

同年5月1日，《民国日报》副刊《觉悟》出版了劳动纪念号专刊，刊登了李达以“江春”为笔名发表的《“五一”运动》一文。文中强调“五一”运动的目标，“不专在获得8小时工作的条件，乃在积极地努力准备奋斗的手段”。6月24日又刊登了《新时代丛书》的消息。8月，《民国日报》又一副刊《妇女评论》创刊，由陈望道主编，沈雁冰、杨子华、邵力子等撰稿，积极宣传妇女解放。

有了工人阶级自己的群众组织，又有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作指导，才使工人阶级自己的政党的建立成为可能。

【注释】

[1]陈望道：《关于上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活动的回忆》，载《复旦学报》1980年第3期。

[2]陈望道：《党成立时期的一些情况》。

[3]陈望道：《关于上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活动的回忆》，载《复旦学报》1980年第3期。

[4]同上。

[5]陈望道：《真理底神》，《陈望道文集》第1卷，第24页。

[6]陈望道：《罢工底伦理的评判》，《陈望道文集》第1卷，第49页。

[7]陈望道：《劳动问题第一步的解决》，《陈望道文集》第1卷，第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