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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位敬重的先贤的传记写序，实在是不敢奢望的事。这篇文字权作学习笔记吧。晚生修业晚，但总算赶上了年代，有机会亲睹先贤一面。那是1965年刚刚入学复旦的时候，好几次在校园里看到一位面目清癯的老人，穿着深藏青的呢中山装，腰板挺得笔直，走向四幢楼（当时的校行政办公楼），步履很快。有高年级同学悄悄告诉我，这就是陈望道校长。

陈望道，这个名字在我们心目中如雷贯耳。我们不仅知道他是《共产党宣言》第一个中文译本的翻译者，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工作，我们还知道他在复旦工作半个多世纪，是一位将毕生精力贡献给复旦的老校长。陈望道担任校长的年代，正是复旦崛起的时代。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18个兄弟院校的相关系科并到复旦，一时间群星际会，人才荟萃。这既让人高兴，又可以想象当年校长也不容易当啊。各校有各校的传统和校风，教授们又个性迥异。要把这多样化的文化背景融到一起，很难短时间做到。如果没有一个有资历有声望的校长，难以振臂一呼、凝聚人心。而陈望老众望所归，正是一位合适的校长。在陈望道的主持下，在党委的支持下，复旦各项工作走上轨道，规章制度也订起来了，各路大军融合到一起。经过这一时期的调整发展，复旦成为国内实力雄厚的综合性大学。

综观大学发展史，在一所大学的发展关键时期，总会有几位校长呕心沥血、挺身鼎力，才成就了那时的辉煌。著名的大学和著名的校长是联系在一起的。在复旦百年校庆来到的时候，我们更加缅怀为创办复旦作出重大贡献的老校长马相伯、李登辉、陈望道、苏步青、谢希德。

陈望道不是一般管理层面上的校长，而是一位长期在教育教学第一线工作，好学力行的教育家。他是一位修辞学家。他在1932年所著的《修辞学发凡》，开创了中国现代修辞学，是“中国第一部有系统的兼顾古话文今话文的修辞学书”（刘大白语）。他又是中国现代新闻教育的推动者——复旦新闻系的实际创始人之一。早在1924年，他在复旦中文系任教时就已开设“新闻学讲座”，以后他又将讲座扩充为新闻学组，由他和邵力子讲授新闻学。1929年，在他任中文系系主任时，便将新闻专业分了出去，正式成立新闻系。他之所以能倡办新闻学，是和他的新闻出版经历分不开的。他主编过著名的《新青年》，参加过《共产党》月刊的编务，办过《民国日报》副刊“觉悟”、“妇女评论”等，创办过《太白》杂志。丰富的新闻出版经验促进了他对新闻学的研究和教学。从1942年起，他担任复旦新闻系系主任达8年之久，提出了理论结合实践的办系指导思想，创办了含有印刷室、收音广播室等实践功能的新闻馆，亲自担任供学生实习的“复新通讯社”社长。陈望道主持系务，奠定了复旦新闻系的发展基础，使之后来成为我国历史最久、最有影响的新闻系。

陈望道是一位很有个性的人物，执著而又倔强。追求理想，始终不渝。正直不阿，容不得半点尘埃。资望很高，不事张扬；为党做了许多工作，却非常低调。许多人敬畏他，其实他是一个平和的老人。对于我们后辈来说，认识先贤只能凭着对逝去岁月的片断理解。先贤们当时的业绩，以及他们的精神世界远比我们理解的要丰富、深刻。好在已故的邓明以老师（我有幸也曾与她交谈过）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部好书，用句时髦的话来说，让我们走近陈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