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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杂剧的横空出世，标志着中国戏曲的全面成熟。它不仅在中国戏曲史上，而且在世界戏剧史上，都放射出炫耀千古的奇光异彩。

在剧本结构上，元杂剧一般是一本四折，只有个别的是一本五折、一本六折，或多本连演。如《赵氏孤儿》共五折，《西厢记》多达五本二十一折。

在曲调组织上:它以中国北方流行的曲调演唱，故称北曲或北杂剧。四折戏，可以视思想情感的变化，选用四种不同宫调的曲牌。不同的宫调，可以体现不同的色彩，构成不同的情调。通常的演唱运用九宫调，多数是第一折用仙吕，第四折用双调，第二、三折用正宫、南吕、中吕或越调。在一般情况下，一剧只限一人主唱到底，其他角色主要限于宾白，偶尔也唱楔子的曲子。在创作实践中，有的剧本已不囿于这个限制，出现了《单刀会》、《赵氏孤儿》等许多变例。尤其《西厢记》已分别由张生、莺莺、红娘三个角色主唱，有较大突破。

元杂剧在元朝统治的百年间所取得的成就是辉煌的，它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艺术。作家作品灿若繁星，蔚为大观。其艺术风格丰富多彩，有的以本色当行著称，有的以文辞绮丽见长，有的则本色文采兼而有之，宛若百卉竞艳，各呈芬芳。元杂剧取材广泛，内容丰富。有许多取材于历史事实和传说故事，如《赵氏孤儿》、《梧桐雨》、《秋胡戏妻》等。有一部分则来源于传奇、志怪、话本和笔记，如《西厢记》、《两世姻缘》等。也有不少直接反映当时社会现实，如《窦娥冤》、《鲁斋郎》、《救风尘》、《虎头牌》等。大多数作品拥有尖锐的冲突、紧凑的情节、完整的结构和生动的语言。剧情围绕主角展开，从开端、发展、高潮直至结局，创造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还善于运用多种手法刻画鲜明的人物形象。语言大多采用生动活泼的民间口语，也熔铸古典诗词，提炼出富有生命力的戏剧语言。可见在艺术上已臻于完善，跟思想内容达到统一。

王实甫(约1260—1336)，名德信，大都人，元代著名杂剧家。贾仲明在追吊他的[凌波仙]词中，约略提到有关他的情况:“风月营密匝匝列旌旗，莺花寨明蚥蚥排剑戟。翠红乡雄纠纠施谋智。作词章，风韵美，士林中等辈伏低。”所谓“风月营”、“莺花寨”，是艺人官伎聚居的场所。王实甫混迹其间，可见与市民大众十分接近。王实甫的现存杂剧有《西厢记》、《破窑记》、《丽春堂》等13种。

(旦上，云)红娘伏侍老夫人不得空便，偌早晚敢待来也^[1]。起得早了些儿，困思上来，我再睡些儿咱。(睡科)(红上云)奉小姐言语去看张生，因伏侍老夫人，未曾回小姐话去。不听得声音，敢以睡哩，我入去看一遭。

【中吕粉蝶儿】风静帘闲，透纱窗麝兰香散，启朱扉摇响双环。绛台高^[2]，金荷小，银犹灿。比及将暖帐轻弹，先揭起这梅红罗软帘偷看^[3]。

【醉春风】则见他钗%玉斜横^[4]，髻偏云乱挽。日高犹自不明眸^[5]，畅好是懒、懒。(旦做起身长叹科)(红唱)半晌抬身，几回搔耳，一声长叹。我待便将简帖儿与他，恐俺小姐有许多假处哩。我则将这简帖儿放在妆盒儿上，看他见了说甚么。(旦做照镜科，见帖看科)(红唱)

【普天乐】晚妆残，乌云%，轻匀了粉脸，乱挽起云鬟。将简帖儿拈，把妆盒儿按，开拆封皮孜孜看^[6]，颠来倒去不害心烦。(旦怒叫)红娘!(红做意云)呀，决撒了也^[7]!厌的早磛皱了黛眉^[8]。(旦云)小贱人，不来怎么!(红唱)忽的波低垂了粉颈，氲的呵改变了朱颜^[9]。

(旦云)小贱人，这东西那里将来的?我是相国的小姐，谁敢将这简帖来戏弄我，我几曾惯看这等东西?告过夫人，打下你个小贱人下截来。(红云)小姐使将我去，他着我将来。我不识字，知他写着甚么?(红唱)

【快活三】分明是你过犯，没来由把我摧残;使别人颠倒恶心烦^[10]，你不惯，谁曾惯?

(红云)姐姐休闹，比及你对夫人说呵，我将这简帖儿去夫人行出首去来。(旦做揪住科)我逗你耍来。(红云)放手，看打下下截来。(旦云)张生近日如何?(红云)我则不说。

(旦云)好姐姐，你说与我听咱!(红唱)

【朝天子】(红唱)张生近间、面颜，瘦得来实难看。不思量茶饭，怕待动弹;晓夜将佳期盼，废寝忘餐。黄昏清旦，望东墙淹泪眼。(旦云)请个好太医看他症候咱。(红云)他症候吃药不济。病患、要安，则除是出几点风流汗。

(旦云)红娘，不看你面时，我将与老夫人看，看他有何面目见夫人?虽然我家亏他，只是兄妹之情，焉有外事。红娘，早是你口稳哩;若别人知呵，甚么模样。(红云)你哄着谁哩，你把这个饿鬼弄得他七死八活，却要怎么?

【四边静】怕人家调犯^[11]，“早共晚夫人见些破绽，你我何安”。问甚么他遭危难?撺断得上竿，掇了梯儿看^[12]。

(旦云)将描笔儿过来，我写将去回他，着他下次休是这般。(旦做写科)(起身科云)红娘，你将去说:“小姐看望先生，相待兄妹之礼如此，非有他意。再一遭儿是这般呵，必告夫人知道。”和你个小贱人都有话说。(旦掷书下)(红唱)

【脱布衫】小孩儿家口没遮拦^[13]，一迷的将言语摧残^[14]。把似你使性子，休思量秀才^[15]，做多少好人家风范。(红做拾书科)

【小梁州】他为你梦里成双觉后单，废寝忘餐。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16]。

【幺篇】似这等辰勾空把佳期盼^[17]，我将这角门儿世不曾牢拴^[18]，则愿你做夫妻无危难。我向这筵席头上整扮，做一个缝了口的撮合山^[19]。

(红云)我若不去来，道我违拗他，那生又等我回报，我须索走一遭。(下)(末上)那书倩红娘将去，未见回话。我这封书去，必定成事，这早晚敢侍来也。(红上云)须索回张生话去。小姐你性儿忒惯得娇了;有前日的心，那得今日的心来?

【石榴花】当日个晚妆楼上杏花残，犹自怯衣单，那一片听琴心清露月明间^[20]。昨日个向晚，不怕春寒，几乎险被先生馔^[21]，那其间岂不胡颜^[22]。为一个不酸不醋风魔汉，隔墙儿险化做了望夫山。

【斗鹌鹑】你用心儿拨雨撩云^[23]，我好意儿传书寄简。不肯搜自己狂为，则待要觅别人破绽。受艾焙权时忍这番^[24]畅好是奸。“张生是兄妹之礼，焉敢如此!”对人前巧语花言;没人处便想张生，背地里愁眉泪眼。

(红见末科)(末云)小娘子来了。擎天柱，大事如何了也?(红云)不济事了，先生休傻。(末云)小生简帖儿是一道会亲的符篆^[25]，则是小娘子不用心，故意如此。(红云)我不用心?有天理，你那简帖儿好听!

【上小楼】这的是先生命悭，须不是红娘违慢。那简帖儿倒做了你的招状^[26]，他的勾头^[27]，我的公案。若不是觑面颜，厮顾盼，担饶轻慢，先生受罪，礼之当然。贱妾何辜?争些儿把你娘拖犯^[28]。

【幺篇】从今后相会少，见面难。月暗西厢，凤去秦楼^[29]，云敛巫山。你也赸^[30]，我也?;请先生休讪^[31]，早寻个酒阑人散。

(红云)只此再不必申诉足下肺腑，怕夫人寻，我回去也。(末云)小娘子此一遭去，再着谁与小生分剖;必索做一个道理，方可救小生一命。(末跪下揪住红科)(红云)张先生是读书人，岂不知此意，其事可知矣。

【满庭芳】你休要呆里撒奸^[32];你待要恩情美满，却教我骨肉摧残。老夫人手执着棍儿摩娑看，粗麻线得针关。直待我拄着拐帮闲钻懒，缝合唇送暖偷寒^[33]。待去呵，小姐性儿撮盐入火^[34]，消息儿踏着泛^[35];待不去呵，(末跪哭云)小生这一个性命，都在小娘子身上。(红唱)禁不得你甜话儿热趱^[36]:好着我两下里难人做。(红云)我没来由分说;小姐回与你的书，你自看者。(末接科，开读科)呀，有这场喜事，撮土焚香，三拜礼毕。早知小姐简至，理合远接，接待不及，勿令见罪!小娘子，和你也欢喜。(红云)怎么?(末云)小姐骂我都是假，书中之意，着我今夜花园里来，和他“哩也波哩也罗”哩^[37]。(红云)你读书我听。(末云)“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红云)怎见得他着你来?你解与我听咱。(末云)“待月西厢下”，着我月上来;“迎风户半开”，他开门待我;“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着我跳过墙来。(红笑云)他着你跳过墙来，你做下来^[38]。端的有此说么?(末云)俺是个猜诗谜的社家^[39]，风流隋何，浪子陆贾^[40]，我那里有差的勾当。(红云)你看我姐姐，在我行也使这般道儿。

【耍孩儿】几曾见寄书的颠倒瞒着鱼雁^[41]，小则小心肠儿转关。写着西厢待月等得更阑，着你跳东墙“女”字边“干”。原来那诗句儿里包笼着三更枣，简帖儿里埋伏着九里山^[42]。他着紧处将人慢，您会云雨闹中取静，我寄音书忙里偷闲。

【四煞】纸光明玉板^[43]，字香喷麝兰，行儿边湮透非春汗?一缄情泪红犹湿，满纸春愁墨未干。从今后休疑难，放心波玉堂学士^[44]，稳情取金雀鸦鬟^[45]。

【三煞】他人行别样的亲，俺跟前取次看^[46]，更做道孟光接了梁鸿案^[47]。别人行甜言美语三冬暖，我跟前恶语伤人六月寒。我为头儿看:看你个离魂倩女，怎发付掷果潘安^[48]。

(末云)小生读书人，怎跳得那花园过也?(红唱)

【二煞】(红唱)隔墙花又低，迎风户半拴，偷香手段今番按^[49]。怕墙高怎把龙门跳，嫌花密难将仙桂攀^[50]。放心去，休辞惮;你若不去呵，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51]。

(末云)小生曾到那花园里，已经两遭，不见那好处;这一遭知他又怎么?(红云)如今不比往常。

【煞尾】你虽是去了两遭，我敢道不如这番。你那隔墙酬和都胡侃^[52]，证果的是今番这一简^[53]。(红下)

(末云)万事自有分定，谁想小姐有此一场好处。小生是猜诗谜的社家，风流隋何，浪子陆贾，到那里磛扎帮便倒地^[54]。今日颓天百般的难得晚^[55]。天，你有万物于人，何故争此一日?疾下去波!“读书继晷怕黄昏^[56]，不觉西沉强掩门;欲赴海棠花下约，太阳何苦又生根?”(看天云)呀，才晌午也，再等等。(又看科)今日万般的难得下去也呵。碧天万里无云，空劳倦客身心;恨杀鲁阳贪战^[57]，不教红日西沉!呀，却早倒西也，再等一等咱。无端的三足鸟^[58]，团团光烁烁;安得后羿弓^[59]，射此一轮落?谢天地!却早日下去也!呀，却早发擂也^[60]!呀，却早撞钟也!拽上书房门，到得那里，手挽着垂杨滴流扑跳过墙去^[61]。(下)

[1]偌(ruò)早晚:这时候。[2]“绛台高”三句:绛台，烛台。金荷，盛烛泪的铜碟，形似荷叶。银(ɡānɡ)，灯。宋晏几道《鹧鸪天》:“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宋苏辙《除夜会饮南湖怀王巩》:“醉眠东阁银暗，起视中庭风竹斜。”此处以“银”指烛光。[3]梅红罗:紫红色的绫罗。[4]钗((duǒ)玉斜横:(，下垂。玉，玉钗。[5]明眸:开目，睁开眼。[6]孜孜:形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7]决撒:决裂。[8]厌的早磛(ɡē)皱了黛眉:厌的，忽然，突然的。磛皱，指皱眉。[9]氲的呵改变了朱颜:氲的，脸上起红晕。从“厌的”至此三句，写莺莺见到张生简帖发怒时的情景。明汤显祖云:“递伺其发怒次第也。皱眉将欲决撒也，垂颈又踌躇也，变朱颜则决撒矣。”[10]使别人颠倒恶心烦:别人，红娘自指。全句意谓倒反使别人烦恼。[11]调犯:嘲弄，作弄。[12]“撺断得上竿”二句:撺断，撺掇。意谓撺掇人上了高竿，却拿开梯子在旁边看热闹。[13]小孩儿家口没遮拦:小孩儿，指莺莺。没遮拦，无遮蔽，说话不检点。[14]一迷的:一味的。[15]把似你使性子，休思量秀才:把似，假如。“休思量秀才”前省“不如”二字。[16]泪阑干:泪水纵横。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17]辰勾:水星。古人认为很不容易见到。“辰勾空把佳期盼”，意谓盼佳期如等辰勾之出。[18]我将这角门儿世不曾牢拴:角门儿，旁门。角门儿不牢拴，为便于私自出入。这句是红娘表示自己一心成全莺莺和张生。[19]“我向这筵席头上整扮”:筵席，指结婚的筵席。整扮，打扮齐整。撮合山，媒人。二句戏谓自己筵席间打扮齐整，做一个不泄露消息的媒人。[20]“当日个晚妆楼上杏花残”五句:意谓莺莺本自怕冷，但那晚听琴却不怕衣单。杏花残，指春末夏初。[21]几乎险被先生馔:言几乎被张生到手。此处以四书语为调侃。先生馔，语出《论语·为政》:“有酒食，先生馔。”原意为有酒食，供父兄饮食。[22]胡颜:羞。[23]拨雨撩云:挑逗爱情。[24]艾焙:即用艾烧炙病人。受艾焙权时忍这番，意为暂时忍了这苦处(或这口气)。[25]符篆:符咒。[26]招伏:供状。[27]勾头:拘票。[28]“若不是觑面颜”七句:厮，相。担饶，宽恕，饶恕。你娘，红娘自称。意谓若不是看面子，相照顾，宽恕你的轻慢行为，差点儿把我也给连累了。[29]秦楼:又名凤楼。相传秦穆公之女弄玉好乐，萧史善吹箫作风鸣。秦穆公以弄玉妻之，为之作风楼。二人吹箫，凤凰来集。后二人乘凤飞去。《列仙传》:“萧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风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居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随凤凰飞去。”[30]赸(shàn):走开。[31]讪(shàn):怨。[32]呆里撒奸:撒奸，使乖。呆里撒奸，呆里使乖，外作痴呆，内里使奸。[33]“直待我拄着拐帮闲钻懒”二句:意谓直到我被老夫人打得拄着拐，还为你们奔走;被缝上嘴，还为你们传情。[34]撮盐入火:盐入火，会爆炸，以此比喻人的性情急躁。[35]消息儿踏着泛:消息儿，机关。泛，翻动。全句意谓倘触着小姐的隐处，她就会翻脸。[36]热趱:紧紧地逼着。[37]哩也波哩也罗:犹言如此如此。[38]你做下来:你干下来。暗指男女欢会。[39]社家:行家。[40]风流隋何，浪子陆贾:隋何、陆贾均为汉初富于辩才的人物。[41]鱼雁:古人有鱼腹藏书、雁足传信之说。《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汉书》卷五十四、《资治通鉴》卷二十三:苏武出使匈奴被扣，昭帝时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私见汉使，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乃归武。宋晏几道《生查子》:“关山魂梦长，鱼雁音尘少。”[42]“原来那诗句儿里包笼着三更枣”二句:意谓原来诗句里包藏着秘密。三更枣，传说昔有一僧，谒六祖参问，六祖不答，但与粳米三粒，枣三枚。其僧遂去。人问其故，僧曰:“师令我三更早来。”九里山，秦末，韩信在九里山与樊哙等排作八八六十四卦阵势，十面埋伏，打败项羽。[43]玉板:也作“玉版”，一种很好的宣纸。宋杨万里《醉后燃梅花近壁以灯照之，宛然如墨梅》:“壁为玉板灯为笔，整整斜斜样样新。”[44]玉堂学士:翰林学士。这里指张生，有取笑的意思。[45]金雀鸦鬟:指莺莺。唐李绅《莺莺歌》:“金雀鸦鬟年十七。”金雀，钗名。白居易《长恨歌》:“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46]取次:随便，任意。[47]孟光接了梁鸿案:孟光为梁鸿之妻，貌丑有德。梁鸿家贫，为人佣工，孟光每进食，举案齐眉，不敢仰视。这里说孟光反接了梁鸿献上的案，借这一颠倒嘲笑莺莺主动约会张生。[48]“我为头儿看”三句:为头儿看，从头儿看。杂剧《勘头巾》第三折[浪里来煞]:“为头儿对府尹说详细。”离魂倩女，唐陈玄祜小说《离魂记》:张镒器重外甥王宙，把女儿倩娘许他为妻。张倩娘与王宙由此产生爱慕之情。后来张镒又把女儿许给他人，倩娘离魂随王宙而去。元代郑光祖改编《离魂记》为杂剧《倩女离魂》。掷果潘安，晋潘岳，字安仁，美姿容。每出行，妇女投之以果，满车而归。三句意谓:我且从头看你如何与张生往来、又如何瞒我。[49]按:实行。[50]“怕墙高怎把龙门跳”二句:跳龙门、攀仙桂，均指仕子登第。这里红娘一面让张生赴约不要怕墙高、花密，一面也讽刺了张生的胆怯。[51]“望穿他盈盈秋水”二句:秋水，指眼睛。春山，指眉。宋左誉《眼儿媚》:“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52]胡侃:胡乱调侃。[53]证果:佛教以圆成为证果。这里借用来指好事成就。[54]磛扎帮:形容动作很快。[55]颓:咒词。[56]继晷(ɡuǐ):晷，日影，引申为时光。继晷，夜以继日。唐韩愈《进学解》:“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57]鲁阳贪战:据《淮南子》，鲁阳公与人战，时至日暮，鲁阳公以戈挥日，“日为之反三舍”。[58]三足鸟:太阳中的神鸟，此指太阳。[59]后羿:传说中远古时代一位很会射箭的首领。当天上十日并出，植物枯死，人民无法生存时，后羿射下九日，民赖以安。[60]发擂:打鼓起更。[61]滴流扑:形容东西落地的声音。

《西厢记》历来被称为天下夺魁的杂剧，剧本描写书生张生遇见相国之女崔莺莺，两人产生爱情，通过婢女红娘的帮助，历经坎坷，终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而结合的故事。第一次正面表达“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的美好愿望。《西厢记》的结构宏伟而紧凑，严整而巧妙，呈现出纵横交错、跌宕多姿的复杂面貌。人物个性鲜明，成功地塑造了莺莺、张生、红娘、老夫人等戏剧典型，语言自然而华美，典雅而富丽，具有诗意浓郁、情趣盎然的独特风格。作者善于把质朴活泼的民间口语和精练隽永的诗词语言熔铸在一起，雅俗并行，本色而又有文采，生动活泼而又雅致清新，代表了中国古典戏曲“文采派”语言艺术的最高成就。《西厢记》对杂剧的体制也有所创新。它打破了元杂剧一本四折、外加一楔子的通例，是由五本二十一折组成的大型连台杂剧。它也打破了每折只能由一人主唱到底的成规，在必要时一折戏可轮番主唱。体制的革新，大大丰富了戏剧的艺术表现力。

节选这出戏也称“闹简”，写莺莺见到张生的简帖，表面发脾气，而写去回信约张生相会一段，“闹简”是莺莺和张生爱情发展中一个重要的波折，也是刻画莺莺爱情心理的关键场次。写出了莺莺作为大家闺秀在追求爱情时的矛盾、犹豫、矫情，也写出丫环红娘的聪明、热心、爽快、正直，张生的痴情、软弱。莺莺与红娘间的误会性的冲突，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在这一折中都有较出色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