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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布里克的审美发展模式形成了一个卓有成效的解释背景，有助于我们理解20世纪抽象艺术的发展。这种模式赋予了抽象艺术发展以意义，而要具体说明这种发展的特性，乍一看来，是极为困难的。我想通过一个抽象现代主义的代表性“成员”，即画家弗兰克·斯特拉的一幅早期作品来说明这一点。斯特拉1936年出生于美国，在安多佛菲利普斯学校求学期间(1950—1954)，受老师帕特里克·摩根的影响，他很快倾心于现代抽象艺术。在1954年，斯特拉进入普林斯顿大学学习绘画和艺术史，他掌握了当时官方的风格:尤其是杰克逊·波洛克、威廉姆·德·库宁的抽象印象主义。斯特拉有很长一段时期都是用这些抽象印象派的风格作画，但是他自称他觉得这种风格很别扭。在1958年，他搬到了纽约——现代主义的朝圣地，他又对当时最前沿的发展了如指掌。画家加斯博·约翰斯等人沉醉在“对纯粹的渴望”之中，抛弃了抽象表现主义中表现主义的一面，接受了一种更极端的抽象。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斯特拉成为了这场运动中最重要的代表人物。

斯特拉逐渐成为一个引人瞩目的抽象表现主义的反对者。根据他的观点，这种风格过于具象，中浪漫主义理念的毒太深。他认为绘画是艺术家的灵魂之镜，于是斯特拉自己着手去发展由蒙德里安发端的抽象艺术。当他在纽约站稳脚跟之后，他的作品很快成为了艺术批判的焦点。尤其在他创作《黑色组图》(这组画由一些黑色的条块组成，而画布的亮色背景则变成一些白色线条的纹路)之后，他赢得了广泛而热烈的关注。他用一个由23幅几何绘画组成的系列进一步拓展了这种抽象形式的可能性:这一系列作品通过极简约却系统性的变化，让他有可能探究黑色条块的效果。这也是斯特拉的早期作品的特征。他着力于平面视觉，并避免任何形式的空间遐想，色彩的缺失也几乎消除了作品中所有的表现性。在这个时期，他极力抗拒任何具象表达、空间遐想和表现内在情感的诱惑，而他对自己1960年代的作品做出的著名论断也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所见即所见。”既不少，当然也不会多。这也难怪批评家把这些早期作品称为极简主义。由此看来，斯特拉想要探究一个人究竟能从传统绘画中去除多少东西，而仍不失之为一名画家。^[12]

在随后的一系列作品中，斯特拉进一步阐发了《黑色组图》中的理念。在绘制这些黑色的条块的时候，画布的其他部分保持原样:但如果它们原封不动，它们就会破坏作品，斯特拉决定把它们裁剪下来。通过这种方式，他完成了所谓的“造型画布”的绘画作品(图8)。而剪掉画布的一些部分这一举动让斯特拉进一步远离了传统绘画。在传统绘画里，正正方方的画布强调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人关注的是一扇“世界之窗”。在“造型画布”系列之后，他更深入地发展了这一点，并创造了大量的其他系列的作品。而现代主义对平面的、非幻相的界面的探求仍然是其作品的特征。在1970年，34岁的斯特拉在纽约博物馆现代艺术展区举行了他第一次大型的回顾展。如此的回顾展，如此的青春年华，实在是非比寻常，它肯定了斯特拉在现代艺术中占有重要的一席。^[13]然而，这似乎更可能是一种对现代抽象艺术的胜利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