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27 壶娆

27 壶娆

既然讲五色土,为什么不能是斑斓的?既然讲方非一式、圆不一相,为什么不能是变形夸张的?静者何以不动,动者何以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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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的品性文静质朴,从来与浮艳、华丽无缘。但素面朝天的绝色佳人,能不能来一点淡扫峨眉、略施粉黛,能不能来一点浪漫多情、变形夸张呢?时代在进步,世界在巨变,有个性的紫砂艺人,因其不同的文化禀赋、美学追求,形成了他们各具特点的装饰风格,使紫砂壶呈现出千般风情、万种妖娆。

“葛军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一组惊世骇俗的《金钱豹茶具》,以野蛮怪兽的姿态,打破了紫砂界的平和与宁静,由此产生了一个永不休止的话题。从那时起,一个名叫葛军的外乡人,挺着一脸豪放的络腮胡子,抱着一颗敬畏而不羁之心,来了,就不想走了。心仪五色土,不枉此平生。他要给古老的陶都,创造一些新鲜的话题,他要给尊严的壶坛,提供几个“怪异”的壶品。

现在进行时的中国紫砂,能绕得过葛军吗?如果说,《金钱豹茶具》的问世,是葛军对传统紫砂的一次颠覆,那么,葛军冲击波式的新紫砂理念,则代表着一种新兴的现代审美力量。既然讲五色土,为什么不能是斑斓的?既然讲方非一式、圆不一相,为什么不能是变形夸张的?静者何以不动,动者何以不静?葛军的问题像连珠炮,通过他的壶,八方出击、一一道来。色泽斑斓、造型怪异的《金钱豹茶具》,与传统、简朴、素雅的紫砂审美要求大异其趣。似豹非豹的多重审美愉悦,无论从信息量的承载,还是审美容量的拓展;无论是采用现代工艺手段,渗透、扩张、补充、延伸到传统工艺,还是用现代理念提取文化符号,重构心理意象,凸现精神追求和情感释放,葛军都做得有条不紊、举重若轻。世俗的所谓“传统”总是在寻找艺术的相似,而创新则总是在寻找艺术的差异,又在差异中寻找真正的传统。一个制造的王国,何时能够变成创新的王国?葛军渴望在创新的冲锋陷阵中当一个尖兵,他不愿意在传统的巨大树荫下团团打转。《静园壶》《轮回壶》等作品,是葛军版的宣言。传统的长袍马褂与西装革履兼容,变成了亦中亦西、中西互融的试验作品,有人说那是一种尴尬,有人说那才叫痛快。无论别人怎么说,葛军大路朝天,风生水起。一场由葛军掀起的紫砂“惊艳革命”,由此冲击着熙熙攘攘的紫砂业界。给质朴的紫砂穿起花衣裳,用的是葛氏风格的色绘法,花开四季、竞相荼縻。他的新结构壶形,单用原有传统手工技法是难以成型的,其中“独家之秘”,当用百变之心领会。《文明时代壶》《汉风壶》系列,看似向古典的回归,但古气森然之中,异色明暗,处处生变。人们惊异地发现,原来葛军的传统壶艺也十分了得。传统在庄重的法度中,现代的元素如天马行空,挥洒自如。那是终于被释放的生命激情,是冲破禁锢的自由精灵写出的处女诗行。《将军壶》,是葛军内心英雄情结的一个写照,也是他精神上的一次长征。当古长城、烽火台,烽烟滚滚,金戈铁马,集中在一把壶上的时候,当葛军行囊里的地图积满了辗转万里的征程的时候,当巍峨雄伟的壶体上写满了两百多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的名字的时候,葛军并不知道,他在不经意间又创造了一个纪录。陶都的艺术长廊里,又迎来了一位充满阳刚之美的紫砂将军。《大地壶》系列,令人肃然起敬的作品,远古洪荒离我们有多么遥远?生命的起源仿佛就在昨天。葛军的叩问是温和的,壶,毕竟还是壶,不是怪异的独角兽,倾入沸水,茗汤依然清馨可人。当我们端着这样的一把壶,发古人之幽思,享今人之洪福,大俗大雅穿肠而过,喧嚣浮躁远离我心。我们会不由自主地说,多一些,再多一些。如果叛逆是为了另辟蹊径,如果时代之美必须用创新之心去寻找、去创造,那么,我们应该给葛军敬一杯壮行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