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刘雪庵:用生命谱写乐章
1931年“九一八”事变,撒旦将一个血腥的恶魔驱进了中国国土,即刻激起了中国民族的强烈愤慨。人们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纷纷以血肉之躯投向抗日战场。民众捐钱捐物,口诛笔伐。时任黑龙江省代主席的马占山在带领军民奋起抵抗的日子里,接到一封上海学生的电文。看后深受鼓励,即与将士们传阅。题目是《送北上将士》。文中写道:
民族安定谁实系?
愿同胞今番北去,
齐把这责任担起。
驱彼倭奴,
还吾土地,
不到目的宁战死,
切莫退却馁士气。
这位写信的学生就是当时就读于上海音乐专科学校的刘雪庵。

刘雪庵

刘雪庵作曲《长城谣》
当时的刘雪庵已在国内的音乐界小有名气,是著名音乐家黄自的四大门生(贺绿汀、江定仙、陈田鹤)之一。
“九一八”事变,将刘雪庵从吟风弄月的抒情乐曲中解脱出来,走上了铁与血的呐喊的征程。他用自己爱国的热情和音乐的天赋先后创作的《出发》《前进》《前线去》等歌曲,以“心的颤动”“灵的叫喊”,向千千万万同胞发出的抗战号召。而《中国空军军歌》《中国海军军歌》《我是军人》等歌曲,又成为激励千千万万军人英勇抗战,奋勇杀敌的战歌。他的《流亡三部曲》之二《离家》、之三《上前线》,是继《松花江上》“整日在关内流浪”之后,提出的“流浪到哪年,逃亡到何方”的责问,进而喊出“跑上战场,誓死抵抗”的誓言。这两首歌曲情感炽热,旋律高昂,在抗日救亡的群众运动中影响极大。
然而最激动人心、最鼓舞斗志又流传最广的歌曲,要数他的《长城谣》:
万里长城万里长
长城外面是故乡
高粱肥,大豆香
遍地黄金少灾殃
那时的中华大地,无论是城市乡村,无论是前线后方,也无论是男女老少、官员百姓,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长城谣》的传唱。即便是现在,80年过去了,一代代的华人,他们走到哪里就把它带到哪里——东南亚,乃至世界各地。在美国纽约、费城、旧金山、洛杉矶等地,每逢每年的“中国日”(10月5日或6日)都要演奏中国歌曲。这些歌曲中,首选的就是《长城谣》。《长城谣》已成为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一种精神力量的代表。
1941年,国民党发动了震惊世人的“皖南事变”,蒋介石同室操戈的罪恶行径遭到国人的谴责。为了揭露和批判国民党的背信弃义,周恩来授意郭沫若先生写了历史剧《屈原》,自任总指挥。该剧在重庆排演时,特聘刘雪庵为该剧谱写全部配乐和插曲。当时的刘雪庵正新婚燕尔,在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学院任教,得到邀请后他立即赶到了重庆剧场。在刘雪庵进行了精心的音乐创作后,《屈原》的演出非常成功,连续上演22场,场场爆满,创造了当时演艺界的奇迹。它不仅是一场艺术演出,也是一台政治审判和民主宣誓。《屈原》成功演出震撼了全中国。

邓丽君唱《何日君再来》
事隔不久,国民党教育次长顾毓琇特为刘雪庵准备了一台“鸿门宴”,邀请他吃饭,想请他为自己新写的剧作《苏武牧羊》谱曲。国民党的意图是为了抵消《屈原》的影响,唤取百姓精忠报国、安定而不思变的情绪。刘雪庵深谙顾毓琇的意图,当场婉言拒绝了。然而这个正义的拒绝,却让他付出了艰辛的代价。不久他就被国立音乐学院开除出校,过上了流浪颠沛的生活。
在刘雪庵一生的音乐生涯中,除了有悲歌慷慨、赤胆热血的爱国情结外,他仍然充满着对天下黎民的人文关怀及百姓情结。国内一家媒体公司曾对20世纪30年代以来流传在民间中最喜闻乐见的歌曲做了一个问卷调查。排在前三位的就有《何日君再来》。该乐曲优美快乐、婉转动人,歌词蕴含珍惜时光、珍惜爱情、盼望重逢的人生至情。在华人圈中风靡八十年,有谁人不知?有谁人不曾唱过?
刘雪庵是中华民族的音乐之魂!
刘雪庵是中国百姓的音乐大师……
然而,这个伟大的音乐巨星却在“五七”年及“文革”中陨落了。
他被下放到农村强行劳动。有一次,让他到田中择谷子的稗子。他是高度近视,无法辨认谷子和稗子,只有跪在田中,一跪就是10小时。晚上还要接受集体批判……那个时代让刘雪庵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身体和精神的折磨。爱妻在劳动改造中患骨癌去世,他也濒临死亡。
可是有着崇高艺术修养的刘雪庵,创作意志并未因此消沉。他强忍心中的创痛继续创作和改编了大量歌曲、器乐曲、民歌并翻译了法国著名歌剧《卡门》。1962年又将历史剧《屈原》的全部配乐进行了修改和发展,1980年与中央戏剧学院院长金山合作,重新谱写了《屈原》的插曲和音乐,使《屈原》以新的音乐形象再次登上舞台。更值得称道的是,刘雪庵从卧病到含冤死去,也没有丢下那支为民族大众歌唱的笔。这正如潘子农写给刘雪庵的《衷心颂》所云:“写啊,写啊……不流半点眼泪,强忍满身创伤。”
1985年5月18日,国家文化部、中国音乐学院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为刘雪庵举行了追悼会。悼辞说:“刘先生半个世纪以来致力于我国的音乐艺术和音乐教育事业……以自己的耿耿忠心和辛勤劳动,培养了许多专业音乐人才,创作了大音音乐艺术作品,丰富了中国民族音乐的宝库。他尊重中国民族音乐传统,并具有不断探索和勇于创新的精神,因而形成了自己的创作特点和艺术风格,为中国民族音乐文化的发展作出了宝贵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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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来”歌词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来,
喝完这杯再说吧!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停唱阳关叠,
重擎白玉杯。
殷勤频致语,
牢牢抚君怀。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哎!
再喝一杯,干了吧!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