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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语文
1.23 梅花九首(其一)

梅花九首(其一)

高 启

【作者传略】

高启(1336-1374),字季迪,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元末隐吴淞江之青邱,自号青邱子。洪武初召修《元史》,为翰林院国史编修。擢户部右侍郎,不受。因苏州知府魏观修复府治旧基,高启为此撰写《上梁文》得罪明太祖,后被牵连腰斩于市。为人孤高耿介,思想以儒家为本,兼受释、道影响,与杨基、张羽、徐贲被誉为“吴中四杰”。诗文皆擅长,尤工于诗,能够博采众长而自具性灵,清新而超拔,俊逸而奔放。有诗集二,一为自编的《缶鸣集》,一为明代徐庸所编的《高太史大全集》;有词集《扣舷词》、文集《凫藻集》。

琼姿只合在瑶台[1],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2],月明林下美人来[3]

寒依疏影萧萧竹[4],春掩残香漠漠苔[5]

自去何郎无好咏[6],东风愁寂几回开?

【注释】

[1]琼姿:白玉般美好的姿容。瑶台:神话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出于《穆天子传》:“天子宾于西王母,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2]雪满句:用袁安卧雪典故。《后汉书·袁安传》李贤注引晋周斐《汝南先贤传》:“时大雪积地丈余,洛阳令身出案行,见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门,无有行路。谓安已死,令人除雪入户,见安僵卧。问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令以为贤,举为孝廉。”袁安卧雪的典故象征梅花不畏严寒的节操和高洁的品格。[3]月明句:典出柳宗元《龙城录·赵师雄醉憩梅花下》:“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一日天寒日暮,在醉醒间,因憩仆车于松林间酒肆傍舍,见一女子淡妆素服,出迓师雄。时已昏黑,残雪未销,月色微明。师雄喜之,与之语,但觉芳香袭人,语言极清丽。因与之扣酒家门,得数杯,相与饮。少顷,有一绿衣童来,笑歌戏舞,亦自可观。顷醉寝,师雄亦懵然,但觉风寒相袭。久之,时东方已白,师雄起视,乃在大梅花树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顾月落参横,但惆怅而尔。”月下美人主要是用来写梅花素雅、馨香的神韵。[4]寒依句:风雪月夜,万物萧条,只有梅花和稀疏劲拔的翠竹相依而立。[5]春掩句:春天到来,带有残香的花片飘落大地结成青苔。[6]好咏:指南朝梁何逊《咏早梅》诗:“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朝洒长门泣,夕驻临邛杯。应知早飘落,故逐上春来。”

【鉴赏导引】

作者有七言律诗《梅花》九首,表现了作者孤独高傲、怜梅惜梅的心态。此为第一首。

本诗独摄梅魂,摹其风姿,赞其高洁,远远超出历朝众多咏梅之作,确有不俗之处。整首诗首联以瑶台仙姿赞其超凡脱俗,以高士美人歌其孤高素雅,以疏影、残香摹其潇洒风姿与余香邈远,突出了梅花高洁、坚贞、馨香、洒脱的品格。颔联“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二句,以拟人的手法突出了梅花孤高的隐士情怀与素馨淡雅的风姿,一静一动,动静相宜,像两幅图画赋予梅之高洁脱俗的品性;同时把梅和雪、明月两个寒冷的意向联系在一起,更加突出了梅花的冷艳和明丽。颈联竹之疏影与漠漠苔香进一步衬托出梅花的高洁和幽清。尾联“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两句是说历朝历代那么多诗人都写梅花,可除了南北朝时梁代的何逊以外,就没有写得好的了,梅花因知音稀少而分外孤独,寂寞地在东风中独自开放,最后这两句显示出梅花的孤傲、与世不群。

中国传统文化历来有“岁寒三友”之誉,意指坚毅不拨的青松,挺拔多姿的翠竹,傲雪报春的冬梅。松、竹、梅都在岁寒中生长,有不畏严霜的特点。古代文人以拟人的手法借松、竹、梅来表现自己的理想品格和对精神境界的追求,并以此比喻忠贞的友谊。梅被赋予的是人卓尔不群、超凡脱俗的品格。本诗则集中表现了作者孤高特立、坚守自我的精神品性,蕴含着一种与环境相抗衡而产生的沉潜力量,是对自我的尊重与维护。在艺术上,本诗以瑶台、疏影、残香、美人等缥缈的意向构成虚实相生、空灵婉丽的境界,使得整首诗显得含蓄蕴藉,清幽淡雅,画面简丽而情致宛然。

【广阅津梁】

1.纪晓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启天才高逸,实据明一代诗人之上。其于诗,拟汉魏似汉魏,拟六朝似六朝,拟唐似唐,拟宋似宋。凡古人之所长,无不兼之。振元末纤秾缛丽之习,而返之于古,启实为有力。”

2.赵翼《瓯北诗话》曰:“高青邱才气超迈,音节响亮,宗派唐人,而自出新意,一涉笔即有博大昌明气象,亦关有明一代文运。论者推为开国诗人第一,信不虚也。”

3.毛泽东曾三次致信秘书田家英,请他查找一首咏梅诗,即高启《梅花九首》的第一首。在查到这首诗是高启所作后,毛泽东大为赞赏,不仅重新书录了全诗,而且在诗前注:“高启,字季迪,明朝最伟大的诗人。梅花九首之一。”在“伟大”下面,还重重划了一道横线以示强调。

【研讨练习】

1.作者是怎样突出梅花的高洁品质的?

2.谈谈这首诗使用典故的艺术特色。

(文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