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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语文
1.11 西洲曲

西洲曲

南朝民歌

【南朝民歌略解】

南朝民歌产生始于三国东吴时期,迄于陈。留存总数近五百首,分为“吴声歌曲”和“西曲”两大类。前者产生于六朝都城建业(今南京)及周围地区。这一带习称为吴地,故其民间歌曲称为“吴歌”;后者产生于江汉流域的荆(今湖北江陵)、郢(今江陵附近)、樊(今湖北襄樊)、邓(今河南邓县)等几个主要城市,它们是南朝西部重镇和经济文化中心,故其民间歌曲称为“西曲”。北魏孝文、宣武时南侵,收得这两种歌曲,借用汉乐府分类,总谓之“清商”。后世沿袭之,至宋代郭茂倩编纂《乐府诗集》,仍将这两种归为《清商曲辞》。

忆梅下西洲[1],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2]。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3],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4]。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5],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6]。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7]。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8]。海水梦悠悠[9],君愁我亦愁[10]。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注释】

[1]西洲:地名,未详所在。它是本篇中男女共同纪念的地方。下:到。[2]鸦雏色:形容头发乌黑发亮。鸦雏:小乌鸦。[3]伯劳:鸣禽,仲夏始鸣。[4]翠钿:用翠玉做成或镶嵌的首饰。[5]莲子:谐音“怜子”,“爱你”之意。[6]莲心:和“怜心”双关,就是相爱之心。彻底红:红得通透底里。[7]望飞鸿:有望书信的意思,古人有鸿雁传书的传说。[8]卷帘二句似倒装。意思是秋夜的一片蓝天像大海,风吹帘动,隔帘见天便觉似海水荡漾。一说这里把江称为海,“海水”即指江水。[9]悠悠:邈远。天海辽廓无边,所以说它“悠悠”,天海的“悠悠”正如梦的“悠悠”。[10]君:指住在江北的爱人。

【鉴赏导引】

本诗最早见于托名陈代徐陵所编《玉台新咏》,是南朝乐府民歌的代表。

“忆梅下西洲”写一位女子想到自己所寄梅花可能早已到了西洲的情郎手中。“折梅寄江北”是对“忆梅下西洲”的补充。接着插叙女子的打扮及美貌,即“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是对女主人公居住环境的描写。“开门郎不至”既写了现实的严酷,又暗含了女主人公的希望。静坐相思无望,便“出门采红莲”,以遣不尽的相思之情。“莲”与“怜”谐音双关,“青如水”的“莲子”正是女主人公纯洁爱情的象征。“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了,“望飞鸿”既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然动作,又是一种有目的的盼望。然而信也没有。“鸿飞满西洲”,时值秋日,鸿飞应满西洲,而人皆谓“鸿雁传书”,为何你竟无音信?正是带着这种疑惑的心情,这位女子“望郎上青楼”了。青楼虽高却仍然望不见,望不见又并不甘心,便有了“尽日栏杆头”的执著。较长时间的扶栏眺望,自然会注意到平常所不注意的事情;所谓“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正写出女主人公此时百无聊赖的心境,与上文“单衫”两句恰成鲜明的对照。“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是对远景的观察。女主人公盼君君不归,等书书不到,心情陷入无端的惆怅。“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她不仅自己愁思绵绵,而且也想到了情郎同样会愁绪满怀;此时,便只有在梦中相见的希望了。“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不仅是想象,更是希望。女主人公自“日暮”盼郎,经历了南塘采莲、望郎登楼等一系列活动,至此天色已晚,她必须就寝休息了,盼望梦中相见是所剩唯一的希望;她想请南风把自己的梦吹往西洲,带到情郎的身旁。这种含蓄、细腻、婉转的表情方式,集中而典型地体现了南方民歌独特的艺术风格。

【广阅津梁】

1.沈德潜《古诗源》评价本诗:“续续相生,连跗接萼,摇曳无穷,情味愈出。”

2.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谓之“言情之绝唱”。

3.游国恩等主编《中国文学史》评曰:“《西洲曲》标志着南朝民歌在艺术发展上的最高成就。”

【研讨练习】

1.探讨这首诗所涉及的地点、人物和时间。

2.结合这首诗,谈谈南朝民歌的思想与艺术特色。

(龚 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