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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襄阳（今湖北襄阳），生于河南巩县（今河南巩义市）。杜甫是唐代杰出的大诗人，被尊称为“诗圣”。杜诗真实、深刻地反映了唐王朝由盛而衰过程中的社会风貌和时代苦难，有着丰富的社会政治内容和浓郁的时代气息，因而又被称为“诗史”。在诗歌艺术上，他能够吸取和总结前人的成就，融合众长，兼备诸体，以“沉郁顿挫”的主体风格独步诗坛，创造了“即事名篇”的乐府命题方法和“连章体”诗的新形式，把律诗的声律和对仗艺术推到了极致，后世众多诗人都受到他的影响。有《杜少陵集》传世。

［1］玉露：白露。“玉露”句，意谓枫树在深秋露水的侵蚀下逐渐凋零、伤残。　［2］萧森：指萧瑟阴森。时到深秋，峡中显得幽深而阴暗，故云。　［3］江间：此指巫峡。兼天涌：波浪滔天。　［4］塞上：指西部边塞。接：连接、迫近。接地阴：天地一片阴沉沉。　［5］丛菊两开：指诗人自伤留滞夔州，未能出峡北归。杜甫于永泰元年（765年）夏离开成都，秋居云安，次年秋又稽留夔州，故云“丛菊两开”。他日：借指往日。他日泪：意指回忆过去而流泪。　［6］孤舟一系：犹言孤舟长系，指归舟老是系在江岸上，开不出去。故园心：指思念长安的心情。杜甫以长安为第二故乡。　［7］寒衣：御寒的衣服，冬衣。催刀尺：赶制冬衣。刀尺：指制衣时用的工具。　［8］急暮砧：薄暮时分，捣制寒衣的砧声一阵紧似一阵。

《秋兴八首》是杜甫寄居夔州时所写的一组七律，题为“秋兴”实言“秋愁”。第一首是组诗的序曲，总写秋江、秋山、秋声、秋色，渲染漂泊之地的阴惨肃杀气氛，抒写滞留他乡的孤凄秋愁和心念长安的忧国情怀。

杜诗七律章法严谨，往往前半写景，后半抒情。首联主要写秋山。“玉露”点明时届深秋。“枫树林”推出主体意象，“凋伤”二字使客观景物主观化，展现出落叶萧萧、枯枝零乱的衰败景象。仅有这一句，“枫树林”还缺乏地域个性，接下来用“巫山巫峡”就落实了，这四字的作用不只是点景物之地，更重要的是把镜头次第拉开，使人看到连绵的巫山、深曲的巫峡，无不是一派伤心惨目的气象。“气萧森”总括客地秋景的特点，与前面的“凋伤”相呼应，凸现了秋景的浓重感伤色彩和氛围的萧瑟衰残。这样的秋色衬托了诗人孤独的形象，渗进了诗人凄苦的心情。

颔联主要写秋江。上句写近景、实景，主要意象是“波浪”。诗人用极度夸张之笔，写波浪之高，高到涌上天际。这样的巨浪，势必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秋声在画面上不停地回荡。同时，“波浪”形象由下（“江间”）及上（天空），垂直撑开了诗歌的境界。下句写远景、虚景，主要意象是“风云”。诗人极写塞上风云浓重，浓重到遮天压地，四野为之阴暗，连夔州亦蒙阴影。“风云”形象由远（塞上）到近（夔州），又横向拓展了诗歌境界。骇浪滔天，阴云匝地，使阴沉萧森的意境又笼罩了动荡不安的气氛。两句诗把峡谷的深秋、动荡的时局、飘零的身世、阴郁的心情，都包括在里面了。

峡江秋色写完之后，开始直接抒情。颈联主要写乡思。杜甫追求以少数的字句，概括大量的内容，为了使意象集中、句子紧凑，词语都经过独具匠心的组织配措。这联每句将两层意思压缩在一句之中，浓缩之中包含的感情相当丰富。上句“两开”，既前应“丛菊”，表明客居夔州已有两年之久，又下启“他日泪”，暗示两年之中时时切盼东归故园，然而心愿始终无法实现，每见菊花开绽就潸然落泪。“开”字语义双关，一谓菊花开放，一谓眼泪溅流。下句“一系”同样语涉双关，既上承“孤舟”，以孤舟长系不发，暗示归计无成；又下连“故园心”，表明自己的思念之心一直牵系着故园，渴望有一天能舟出夔门，顺流东下。诗句这样组织凝练概括，新警奇特，深浓悠长的乡思得到了巧妙的表现，读之感觉沉稳铿锵、苍凉悲壮。

尾联主要写秋声，以声结情。诗歌描写了暮色秋风里人们赶制寒衣的场景。“处处”表明赶制“寒衣”的人家非常之多。“催”和“急”突显了刀尺声、暮砧声的密集和急促。“寒衣”为游子、征人所需，他们之所以不能还乡是因为战乱不息（“塞上风云”）。有乡难归的诗人，耳中灌满如此秋声，其揪心可想而知。“催刀尺”、“急暮砧”这两个声动相连的词组铺张叙写，将诗人思返故园的焦迫心情进一步烘托出来。

本诗不是普通意义的悲秋之作，它“悲”的不仅是自然之秋，且是人生之秋和国运之秋，充溢着身世之感和家国之思，感情含蓄而深厚。它采用循环往复的抒情方式、融情入景的表现手法、凝练工稳的艺术语言，出色地完成了抒情意图。人评《秋兴八首》，“皆雄浑丰丽，沉着痛快”，这首诗尤其如此。

1．体会本诗“悲秋”的深刻情感内涵，分析其寓情于景的艺术特色。

2．结合本诗和《登高》，谈谈杜甫诗歌沉郁顿挫的风格。

3．杜甫后七律语言精纯圆熟，请以本诗中间两联为例，说明杜诗语言锤炼的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