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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词通论
1.11.2.3 三、贯通南北词坛的视野

三、贯通南北词坛的视野

由于元代混一天下和南北文化的交流,元人词论中普遍性地表现出贯通南北词坛及词风的视野,他们论词往往不再只是局限于偏安一隅的南宋词风和词人了,而是把眼光放宽到整个南北词坛。与现时的不少词史只论两宋词而不及北方词的做法相比,反倒是当时人的视野更加开阔。例如前引赵文的序文中,就是把北方的元好问与南方的词风进行对比,张炎《词源》下卷中也有论元好问词的专条;王沂《题李敬斋乐府后》即专论李治之词,谓其和元好问的赋雁丘词“语意浑厚”,不在原唱之下。这样的例子在金元词论中还可以举出很多,如:

朱晞颜《跋周氏埙篪乐府引》:

宋亡以来,音韵绝响,士大夫悉意诗文名理之学,人罕及之,惟遗山《中州》一集,近见流播,寥寥逸韵,独出骚馀,非有高情远韵者不能学也。

刘敏中《江湖长短句引》:

其最擅名者,东坡苏氏,辛稼轩次之,近世元遗山又次之。三家体裁各殊,然并传而不相悖,殆犹四时之气律不同,而其元化之所以斡旋未始不同也。

王礼《胡涧翁乐府序》推崇清真词,秦观、小晏次之,随后云:

国初太原元裕之以此擅名,其后涿郡卢处道、河南张仲美韵度俱非寻常可及。

吴澄《张仲美乐府序》:

宋诸人所工尚矣,国初太原元裕之以此擅名,近时涿郡卢处道亦有可取,河南张仲美年与卢相若,而尝同游,韵酷似之。

杨维桢《渔樵谱序》亦谓白石、梦窗之后以寄闲父子(即张枢、张炎)为高,能兼遗山、《天籁》之风骨,《花间》镜上之情致。

从这些评论中都可见金元词论在视野上的广阔程度,这正是金元词论超出宋人词论之处,在词学的发展史上也有一定的重要意义。

此外,金元词论中还有着许多精彩的具体论述,如刘将孙《新城饶克明集词序》中论声律与文辞的演变关系;吴澄《戴子容诗词序》中论诗词之辨;仇远《山中白云词序》和甘楚材《存中词稿序》中都提出的“词尤难于诗”之说;虞集《叶宋英自度曲谱序》和戴表元《题陈强甫乐府》文中所反映出的当时词乐不振、词律不谐以至“繁声碎句”、“几类散语,甚者竟不可读”的情况;陆文圭《玉田词源稿序》远在张惠言之前便提出“词”与“辞”通用以及“意内言外”之说;朱晞颜《跋周氏埙篪乐府引》中在创作上提出才、情、韵三者是作词之要的说法;袁桷《书吴景山乐府》中表达的对“刘改之之徒”的不满;杨维桢《沈生乐府序》中对张耒评贺铸词的不同看法等等。这些都很值得作进一步的探讨,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对金元词论的整体状况及其成就作出正确的评价。

【注释】

[1]如谢桃坊《中国词学史》第二章《词学的建立》中便是只就上述数人之词学观念展开评论。而方智范等著《中国词学批评史》,将沈义父、张炎纳入宋人词论,元代只评论了陆辅之《词旨》及刘将孙的两篇序文。

[2]见谢桃坊《中国词学史》第二章及第三章。巴蜀书社1993年版。

[3]见方智范等著《中国词学批评史》第四章《金元词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31页。

[4]《全金元词》注:“朱校云侠疑误。”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683页。或当作“狭”,形近而致误。

[5]方智范等著《中国词学批评史》已经注意到了刘将孙的两篇词序,但都由陶秋英编《宋金元文论选》转引,似未曾普查金元人文集,故遗漏甚多。顾易生等编《宋金元文学批评史》中提到的也不少,但还有补辑的馀地。

[6]《元好问全集》卷三七《南冠录引》,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下册第48页。

[7]《金史》卷一二六,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2742页。

[8]《汉书》卷三〇《艺文志》,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708页。

[9]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4页。

[10]《绝妙好词》所收词年代最晚者,为卷六张炎的《甘州》(饯草窗西归)一词,作于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时周密已六十四岁。周密卒于大德二年(1298),年六十七。《绝妙好词》当编定于周密卒前的这二三年间。参见吴熊和《唐宋词通论》第六章,浙江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344页。

[11]应该说李清照的《词论》中也体现出了类似的眼光,但由于时代缘故,她只能主要就北宋词来立论,还无法在整体上对唐宋词的发展作出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