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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词通论
1.8.2.1 一、全真道的文人化倾向

一、全真道的文人化倾向

作为一个全新的道教派别,全真教有着很强的文人化倾向。自全真祖师王喆开始,到全真七子,再至以后的历代掌教,往往本都是文人,由于种种原因而入道。如王喆本是儒士,李道谦《七真年谱》谓其“弱冠修进士业,系京兆学籍。善于属文,才思敏捷,尝解试一路之士”,这对他从一开始便自觉地在文士中传道行教,当有重要影响。他在山东所收的七大弟子中,马钰,本名从义,字直甫,出于山东宁海显族,兄弟五人分别以仁、义、礼、智、信排行。马钰幼习儒业,长从乡校,后受王喆点化,才随之入道。谭处端年轻时也曾涉猎诗文,尤其擅长草隶书。郝大通的兄长郝俊彦中过进士,做到金朝的昌邑县令。他本人也精研《周易》,在遇王喆之前,卖卜于市肆。孙不二出身宁海名门,素擅翰墨,尤工吟咏。另外三人中,丘处机本是农家子弟,刘处玄家境殷实,王处一在遇王喆之前即已出家为道,但他们三人在入全真之后,都受到王喆的影响而吟诗作词不绝,如丘处机出家时,王喆就以《金麟颂》赠他,又教他习文作诗,掌管往来书翰,而丘处机本人也十分刻苦,能日记千言,经久不忘,故此在诗词文等方面都有不俗的成就。这就为进一步吸引文人入道提供了条件。

金元时期,伴随着王朝的更迭和战乱的纷扰,大批士人流离失所,再加上民族矛盾的激化,许多本有着不同人生走向的文人都不约而同的遁入全真,其中有的是“幼业儒,长而遭时艰,求所以托焉而逃者”(姚燧《太华真隐楮君传》);有的是“士之欲脱尘网者”(王恽《真常观记》);还有着“新附士大夫之流寓于燕者”(王鹗《玄门掌教大宗师真常真人道行碑》);以及认识到“天下事无可为,思得毁裂冠冕,投窜山海,以高蹇自便者”(元好问《孙伯英墓铭》)。他们往往欲修儒业而不能,朝廷赐官而不就,于是选择隐遁山林、慨然入道。由此出现了“汴梁既下,衣冠北渡者多往依焉”[17]以及“四方学者辐辏堂下,归依参叩”[18]的盛况,《黑鞑事略》中也记载说:“长春宫多有亡金朝士。”因此正如陈垣所云:“全真之初兴,不过‘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之一隐修会而已。”[19]在这一点上,是其他道教,包括当时北方也颇为兴盛的太一道、真大道所无法比拟的。这反过来也使得此后的全真教对文人一直有着较强的吸引力,对文坛也有一定的影响。可以说,这一点是全真道教词兴盛的结构组织上的背景。

另外,全真教与金元时期的文人往来频繁,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因素。翻开金元人的文集,几乎每部集子中都或多或少地可以找出若干与全真教有关的文章。这些文人有的十分关注全真教史,如杨奂等;有的为全真道士写了不少的宫观记或碑铭,如元好问、王鹗等;还有的记载了与全真道士的大量交往,如商挺、胡祗遹、虞集等人。这些文人自身虽没有入道,但全真道士通过与他们的交往,不仅扩大了全真教的影响,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文学修养。同时,全真教特别是早期全真教不尚符箓,提倡息心养性、全性保真、除情去欲等观念和修炼方法,也特别容易为当时文人所接受。这就更加剧了全真道的文人化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