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元少数民族词人及域外交往词

由于时代的变化、文化的差异以及历史立足点的不同等诸多原因，金元词坛中存在着不少新的因素，是两宋词中所没有或比较少见的，而这些因素又构成了金元词坛内很有意味、也非常有价值的一部分，使金元词呈现出颇为绚烂的奇光异彩。因此，研究金元文学，就不能只看到诸宫调、杂剧、散曲、小说这些新兴的俗文学类型之涌现和繁盛，也要注意到传统文学类型中所反映出来的新面貌和新变化。本章及随后两章将针对这些新的因素进行考察，力图从中揭示出金元词坛内较少为前人所留意的一些方面。

金元时期，在中国历史上是以少数民族政权入主中原、并进一步彻底摧毁汉族政权而一统天下的时代。这个亘古所未有的变局给传统的中国社会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但同时也带来了不同民族之间、异属文化之间的交流，它是继南北朝之后又一个民族大融合的阶段，而且其规模和深广程度都远非前者所可比拟。

唐天宝十五载（755），安史之乱爆发，八年之后，叛乱被平定。但战乱和分裂的祸根就此植下，此后的五百年间，竟再也没有了天下一统的太平时代。唐中叶后的藩镇割据，五代十国的纷争，北宋与契丹、西夏的和战，南宋与金国的对峙，五个多世纪的战乱与对抗既给中原南北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同时也给蒙元统一中国创造了契机。女真族继契丹之后，成为中国北部的统治者，并进而稳固地占据了中原地区长达一百馀年。而蒙古铁骑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半个亚洲的力量，终于混一天下。其全盛时，“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1]，版图横跨欧亚，疆域之广、武力之盛，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从历史的发展进程来看，元代的统一结束了几个世纪的纷争，带来了民族的大融合与文化的广泛交流，正如陈垣《元西域人华化考》中所云：

盖自辽金宋偏安后，南北隔绝者三百年，至元而门户洞开，西北拓地数万里，色目人杂居汉地无禁，所有中国之声明文物，一旦尽发无遗。^[2]

因此，尽管金元时期的统治是少数民族政权的统治，但女真族、蒙古族和其他少数民族都融合成为中华民族的一部分，金元时期的各个民族之间完全打破了此疆彼界，不断融合。同时元太祖成吉思汗及其后人不仅征服了中原、江南等汉族的传统地区，也征服了不少中国以外的世界，随着国力的强盛和交通的发达，中外文化交流也得到进一步加强。这是一个“多民族相互融合、又与外界有着广泛交流的时代”^[3]。在历史文化的发展长河中，金元两朝自有其承前启后、不可代替的位置。这种文化特性在金元文化的各个侧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就这一时期的词坛而言，民族融合的趋势导致了在汉文化的主导下，许多非汉族然而已汉化的词人大量涌现，对外交往以及中外文化的交流在金元词中也留下了若干鲜明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