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娱乐性相声盛极一时
进入新时期,曾一度受到抑制的娱乐性相声再度崛起,盛极一时。
娱乐是相声的主要功能之一。娱乐性相声是有传统的。过去的娱乐性相声大致可以分为技巧类和笑话类。
技巧类的相声主要集中于“学”和“唱”,以超凡的技巧娱人。也有“说”的,如绕口令、“贯口”,也是一种超凡的语言技巧。
笑话类常常涉及歌颂和讽刺,也不排斥单纯以滑稽诙谐取胜的。高英培、范振钰表演的相声小段《钓鱼》,虽也蕴涵着某些讽刺因素,但,真正动人心弦的还是高度夸张的语言和赏心悦目的幽默。请看其中的一段:
甲 ……到星期六晚上,跟他爱人说:“旦他妈妈,给我烙张糖饼。”
乙 烙糖饼干什么?
甲 明天拿着,饿了好吃呀。一去就是一天啊。第二天早起来,扛着渔竿,夹着面口袋。“旦他妈妈,我钓鱼去啦,你把鱼作料预备好了,晚上我回来,咱就下锅。”
乙 看这意思钓鱼还有把握。
甲 走啦。去了一天,晚上回来。
乙 钓多少鱼来?
甲 一条没钓来……
…………
甲 又到星期天啦,跟他爱人说:“旦他妈妈,给我烙两张糖饼,明天我钓鱼去。”
乙 又两张啦?
甲 第二天早上起来,扛着渔竿又走啦。去了一天,晚上回来了,一条没钓来……
…………
甲 “没关系,下星期还来一拨哪。”到星期六晚上,“旦他妈妈,你给我烙三张糖饼。”他爱人一听,乐了,一边擀着饼,一边说:“旦他爸爸,你这人真哏啊!鱼是没钓来,你的饭量可是长啦。”
“旦他妈妈”、“旦他爸爸”的称呼,不断增多的糖饼,都凝聚着从生活中提炼的喜剧因素,足以娱人,又经高英培、范振钰的精妙表演,家喻户晓,风靡一时,成为看家的杰作。
新时期的娱乐性相声继承了优秀的历史传统,又具有新的特质和风貌。主要表现在:
一、思想性
过去有所谓纯娱乐性的说法,当指娱乐性相声中的一种,并不因此而排斥娱乐性与思想性结合。凡以抓哏取笑为主的,都可以看作是娱乐性相声。姜昆、梁左的《学唱歌》就是这样。它虽富有鲜明的讽喻之意,但,基调却是浓郁的娱乐气氛。请看这段相声的“底”:
乙 (走入观众席,唱)“甜蜜爱情从哪里来,是从那眼睛里面到心怀。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哎哟妈妈,哎哟妈妈……”我这儿找妈呢!
甲 你回来,你妈干涉你的婚姻,你生气不生气?
乙 生气!
甲 “悲痛欲绝式”!
乙 “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
甲 “恨你入骨式”!
乙 “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
甲 造型!
乙 “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
甲 情深似海——
乙 “年轻人就是这样相爱!”
甲 哭笑结合——
乙 (重复)
甲 如醉如痴——
乙 (重复)
甲 单腿跪地——
乙 (重复)
甲 就地打滚——
乙 我来不了!
其实,所谓“悲痛欲绝式”、“恨你入骨式”之类本身无可厚非,人们欣赏的是喜剧式的艺术夸张。这样,就把思想性和娱乐性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二、知识性
在旧时代,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相声艺人文化水平不高,但,相声里的学问却不少。进入新时期,相声演员文化水平大大提高,不再自谦为“记问之学”,而是自觉地把知识性引入相声,堂而皇之地探讨学问,宣讲知识。马季的《成语新篇》就是这样。请看其中的一段:
乙 是啊,成语有什么特点?
甲 成语文字简练,语意深刻,人们都喜欢使用。如果不用成语,写出文章来没有色彩,说出话来没有味道。
乙 你举个例子。
甲 有这么一句话,我们大家只有“同甘共苦”,才能够“同心同德”干“四化”。
乙 这谁都听得懂。
甲 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
乙 “同甘共苦”、“同心同德”。
甲 把全国人民大搞“四化”的决心和态度全概括进去了。
乙 对呀!
甲 要是不会用这两句成语,用一般文字代替,说出来就啰里啰唆了。
乙 那怎么说呀?
甲 我们大家只有有罪一块儿受,有福一块儿享。有了甜的大伙分着吃,有了苦的谁也跑不了。谁也别藏,谁也别躲,谁也别争,谁也别抢,谁也别多,谁也别少,谁也别特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个心眼,一个劲头,一个方向,一个目标,一个德行,一个模样……
乙 行了!行了!看来该用成语。
这里是以相声特有的喜剧手法介绍成语,语言是夸张的,却蕴涵着真知灼见。
三、科学性
传统相声也有涉及科学的,但,东鳞西爪,零星片段,当与时代背景和演员素养有关。新中国成立初期,老舍的《维生素》把科学性引入相声,令人耳目一新。进入新时期,侯宝林根据通县业余宣传队作品改编的《种子迷》,实开科学相声之先河,而朱学颖、常宝霆、王佩元的《挖宝》,则是科学相声创作的新收获。请看这段相声的“底”:
甲 现在脏器制药,遍地开花,已经制造出来的药有——哎,你数着。
乙 准备好啦。
甲 有用猪胰脏做的胰岛素。
乙 一种。
甲 有用猪苦胆做的抗菌痢。
乙 两种。
甲 有肝精注射液、血管舒张素、复方动脉粉、糖衣胎盘片。
乙 六种啦。
甲 健骨片、催乳片、多酶片、钙片、甲状腺片。
乙 十一种啦。
甲 胸腺粉、乳腺粉、血清粉、脾脏粉、肺粉、肝浸膏粉、后叶止血粉。
乙 十八种啦。
甲 别忙,还有哪!
乙 还有?
甲 加血压素、健益激素、甲状腺素、水解肝素、中叶素、生长素、胆红素、胆绿素、胆黄素、催产素、促滤泡素、促皮质素、促黄体素、促胰液素、胃黏膜素。
乙 三十多种啦。
甲 糜蛋白酶、胰蛋白酶、胃蛋白酶、胰酶、胃酶、弹性酶、透明质酸酶、中性蛋白酶、胆酸、核酸、肝素钠、胆膏、肝素、后叶针、胆固醇、脑磷脂、血原脂、组织胺、维他命蛋白乙、细胞色素丙、肝B12、胖得生、眼药水、胆浸膏、脾浸膏、透析胆盐、玻璃体、维蛋白、胆酸钠、人工胃液、代血浆、心舒平、咳喘宁、消炎灵、百咳灵、尿崩灵、通血灵、合成牛黄、蛋白胨、猪皮明胶、血压平;还有猪皮做的止血海绵,猪毛做的胱氨酸片,猪血做的水解蛋白,猪喉头骨做的硫酸软骨素……多少种啦?
乙 我数不过来啦!
凡属科学相声都是这样,内容是严密、准确的科学知识,却披着人们喜闻乐见的喜剧外衣。
四、喜剧性
喜剧性是相声的神髓,娱乐性相声尤其如此。请看《礼仪之邦》里的一段:
甲 可以!先生,我们这里是银座商场(鞠躬),我是五十七号售货员(鞠躬),我的名字叫三娘教子(鞠躬),感谢您的光临(鞠躬),请问您选购一些什么(鞠躬)?
乙 我……随便看看(鞠躬)。
甲 欢迎欢迎(鞠躬)!我们这里经营的是世界各国工艺美术品。那里开辟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品专柜,四川的竹器、山东的草制品、汕头的抽纱、湖南的湘绣,质地优良,品种齐全(鞠躬)。
乙 谢谢(鞠躬)!
甲 如果您选购家庭电器请上二楼(鞠躬);男女性化妆品在三楼(鞠躬);各色时装装饰品请上四楼(鞠躬);不知您要什么(鞠躬)?(每次鞠躬,乙都还礼)
乙 我什么也不要,您给来盒脑立清(鞠躬)。
甲 ……(鞠躬)
乙 我脑袋都晕了!这么多鞠躬啊!
前面一连串的鞠躬,意在“铺平垫稳”;最后一句“您给来盒脑立清”,就抖响了“包袱”。
五、技巧性
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朝着精、新、绝、巧的方向发展,呈现出崭新的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