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社会问题相声

粉碎“四人帮”以后，文艺界解放思想，拨乱反正，开展了广泛而又深入的讨论，进一步明确了文艺为人民、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作为文艺的轻骑兵，相声历来具有迅速反映社会生活和人民心声的优秀传统。粉碎“四人帮”以后，这一传统得以发扬光大，涌现了大量反映和干预社会生活的相声，为蓬勃发展的“四化”建设扫除了障碍，其积极意义应予充分的估计。这类相声习惯称之为“社会问题相声”，所涉及的社会问题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爱情问题

爱情是文艺作品永恒的主题，但，在“四人帮”倒行逆施的日子里，一度竟被视为文艺创作的禁区。粉碎“四人帮”以后，这一禁区很快就被打破，反映爱情生活的相声大量涌现。1979年7月，共青团中央、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妇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曲协、《曲艺》杂志联合举办“恋爱与婚姻曲艺专场”，集中展示了这方面的成果。姜昆、李文华的《诗歌与爱情》颇具新意。从内容看，把爱情与“四化”建设紧密地连在一起。请看其中的一段：

甲　就是在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奋斗的今天，青年人唱的爱情歌曲就描写了青年人的理想和抱负。

乙　你举个例子。

甲　有一位业余作者写了这样一首歌词：

　　“亲爱的小伙不要把窗户敲，

　　姑娘啊正把蓝图绘描。

　　当明天一起漫步在林荫道，

　　请听姑娘——

　　把心里的话儿相告：

　　我绘的是四个现代化的美景，

　　它像金子在洁白的纸上跳跃。

　　它将唤起我们年轻伙伴的热情，

　　一起在新长征路上奔跑。

　　啊！亲爱的小伙不要把窗户敲。”

乙　这小伙子也是，干吗紧着敲窗户呀？

甲　依着你的意思——

乙　推门进去吧。

甲　像话吗。

这样，就不是泛泛地抽象地表现男女情爱，而是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反映了时代的风貌。

从形式看，属于学唱歌曲的“柳活”，清新活泼，幽默风趣，为广大青年所喜闻乐见。请看其中的一段：

甲　生活方式不同，表达方式也不一样。你看咱们中国歌剧也有描写爱情的。

乙　哪出呀？

甲　《小二黑结婚》。

乙　小芹那段？

甲　那心情描写得很复杂。

乙　你来来。

甲　（唱）“清凌凌的水来，蓝格莹莹的天——”

乙　好天气。

甲　（唱）“小芹我洗衣衫，来到了河边。”

乙　好环境。

甲　（唱）“有心我对你说呀，”

乙　说吧。

甲　（唱）“说上那几句话，”

乙　讲吧。

甲　（唱）“人多……”

乙　那怕什么。

甲　（唱）“眼杂……”

乙　不要紧的。

甲　（唱）“人多眼杂我没敢靠前。”

乙　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这里的唱属于正唱，以优美取胜；而“乙”的插话属于歪批，意在抓哏取笑。二者结合，别有情趣。

罗扬在《谈姜昆和李文华的相声创作》一文中指出：“《诗歌与爱情》谈古论今，广征博引，时而高歌，时而吟诵，成功地把思想性、知识性和趣味性结合在一起。通过吟诵诗词，学唱歌曲，既歌颂了高尚、纯洁的爱情，也批判了错误的恋爱观点；既提高了人们的思想境界，也使人们增长了知识，得到艺术享受，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道德风尚

粉碎“四人帮”以来，工作重心转到经济建设的同时，抓紧精神文明的建设。为了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繁荣曲艺创作，1979年9月，共青团中央、中华全国总工会、全国妇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曲协、《曲艺》杂志联合举办“道德风尚专场”，涌现了一批优秀的相声。廉春明等创作，赵振铎、赵世忠表演的相声《指妈为“马”》，涉及人们关注的日益严重的老龄问题，辛辣地讽刺了虐待老人的卑劣行径，引起强烈的反响。这段相声的“底”是这样的：

甲　（哭腔）“你死得可太早啦……你这一死可坑死我呀……我可怎么办哪……菜没人买呀，粮食没人驮呀，衣服没人洗呀，奶没人热呀，地板没人拖呀，煤没人搬呀，孩子没人看哪，退休金没人给呀，我那辆车呀——没人拉呀，我的‘马’呀……”

乙　还是“马”呀！

通过虚情假意的啼哭，暴露了心中的奥秘，对于肮脏心灵的鞭挞可谓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三、不正之风

不正之风的泛滥，成为“四化”建设的严重障碍，激起广大群众的义愤。党和政府对此十分重视，并不断采取措施，加以遏止。相声艺术也努力配合，多所反映，涌现了《霸王别姬》、《媳妇往哪儿娶》等优秀作品。“霸王别姬”是家喻户晓的历史故事，曾被搬上京剧舞台，成为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的代表作之一。相声《霸王别姬》则采取借古说今的手法，由“楚霸王”引出“武霸王”：

甲　……我说的是“武霸王”。

乙　哪儿来了“武霸王”？

甲　“武霸王”都不知道？我们单位的党支部书记，姓武，平常又王道又霸道，大伙都叫他“武霸王”，长得和您一样嘛。

乙　没这么比的，怎么说着项羽又扯起你们书记来了？

甲　我看他们俩差不多。

乙　项羽独裁专断。

甲　他专断独裁。

乙　项羽喜顺恶逆。

甲　他恶逆喜顺。

乙　项羽听不得不同意见。

甲　他不同意见听不得。

乙　项羽落个霸王别姬。

甲　他落个……支书别妻。

乙　别妻？

甲　啊，他老婆差点跟他打离婚。

接着以分段叙事的方式，从不同角度揭露了“武霸王”的丑恶嘴脸，最后落得个撤职、别妻的下场，无疑是对不正之风的警告。

刘荣忠的《真富假富》涉及农村中一度相当普遍的打白条问题。“甲”模拟深受打白条之害的青年，娶媳妇没钱买彩礼，竟然也打白条：

甲　你看这张是什么？

乙　（看，念）“松下彩电一台三千四百元，金戒指一个八百元，金项链……”这怎么回事？

甲　这就是我媳妇的彩礼，没有现钱，我也给她打白条。

时过不久，中央下令解决打白条的问题，大得人心。像“甲”说的：“白条子一兑现，我就可以结婚啦。”这高度夸张的渲染，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四、社会风气

在改革开放的潮流中，难免泥沙俱下，社会风气受到侵蚀，尤以向钱看的思想为害最烈，引起广大人民的深切关注。原建邦的《管子斗富》就属于立意新颖、针砭时弊的力作。它以那种发财以后精神空虚、炫耀阔气、出尽洋相的所谓“大款”为讽刺对象，为他们取了别致的名字——“海洛因”、“北方狼”和“千百万”。它采取说唱并举的“柳活”方式，把诙谐幽默的唱哏和抑扬顿挫的绕口令结合在一起，情趣盎然，演出颇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