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两个高贵的亲戚》(Two Noble Kinsmen)

【剧情梗概】

三位王后向雅典公爵忒修斯诉说:底比斯统治者克瑞翁不仅残暴地杀了她们的丈夫，而且还不允许她们将死者入殓安葬。在场的还有忒修斯的阿马宗新娘希玻丽塔和他的妹妹艾米丽娅。他们对三位王后的遭遇十分同情，发誓要为死者报仇雪恨。阿赛特和帕拉蒙是克瑞翁的表亲，但是他们非常讨厌克瑞翁。克瑞翁呼吁他们披挂上阵，带兵与忒修斯的军队决战。最后，忒修斯取得战争的胜利，三位王后如愿将死去的丈夫入土为安。此时，忒修斯得报，敌方有两员大将阿赛特和帕拉蒙在战斗中英勇顽强，冲锋陷阵，最后受伤被俘。

忒修斯命令手下最好的医生为阿赛特和帕拉蒙疗伤。但是，他们毕竟是敌人，还是被关进了监狱。在监狱里，看守的女儿偶尔看到了阿赛特和帕拉蒙，见他们年轻英俊，不禁心旌摇动。两个年轻人虽然身陷囹圄，但依然精神饱满，乐观豁达。有一天，他们透过监狱的窗户窥见了艾米丽娅在花园里嬉戏，两人顿时对艾米丽娅一见钟情，并开始为了她而争风吃醋。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多年的友谊不复存在。正当他们大打出手之时，看守奉公爵之命带走阿赛特，并将他逐出雅典。阿赛特在流放中来到雅典附近的一片森林。然而，看守的女儿深深地爱上了帕拉蒙，偷偷把帕拉蒙给放了。帕拉蒙也躲藏在这片树林里。

在森林里，阿赛特遇见一帮农村青年，他们准备到雅典参加摔跤和赛跑比赛。于是，阿赛特乔装打扮，混入他们当中，以便重新回到雅典去看日夜思念的艾米丽娅。他参加了摔跤和奔跑比赛，表现非常出色，公爵、艾米丽娅和希玻丽塔纷纷拥抱他，表示祝贺。后来，阿赛特回到森林里，遇到戴着镣铐，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帕拉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你争我吵，发誓要以决斗定胜负。此时此刻，看守的女儿日夜忍受相思的煎熬，在树林里苦苦寻找帕拉蒙。她对帕拉蒙的痴恋使她几近疯癫。

在森林的另一边，村民们发现了看守的女儿，见她舞姿优美，让她加入他们。他们想她可以为他们的演出锦上添花。公爵和他的随行人员，其中包括艾米丽娅和希玻丽塔，来到森林里猎鹿，村民们为他们演出轻快的舞蹈。就在附近，阿赛特和帕拉蒙正要拔剑决斗，公爵恰好遇上，愤怒地指责他们背信弃义，违反雅典的法律和道德标准，理应处死。

阿赛特和帕拉蒙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们也声称他们之所以犯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高尚的理由。他们的故事令艾米丽娅和希玻丽塔感动不已，于是公爵裁决艾米丽娅必须在他们俩人中择其一，没被选中的必须处死。艾米丽娅一下拿不定主意。于是，公爵命令他们两人一个月后回来决斗。胜者得到艾米丽娅，败者杀头。最后阿赛特赢得决斗，但是高兴之余，阿赛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负重伤。临死前，他与帕拉蒙和解，把艾米丽娅馈赠给了帕拉蒙，说帕拉蒙才是与艾米丽娅相配的。最后，雅典举行了一个婚礼和一个葬礼。

【剧本评论】

《两个高贵的亲戚》的主要情节来自杰弗雷·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武士的故事”，弗莱彻与莎士比亚为了戏剧舞台的需要对原来的故事做了适当的改动，其中一些片段似乎受莎士比亚早期戏剧的影响。《两个高贵的亲戚》以雅典公爵忒修斯准备迎娶阿玛宗女王希玻丽塔展开。

《两个高贵的亲戚》1679年被收入第二对开本的《约翰·弗莱彻与弗兰西斯·博蒙特作品集》，而威廉·达夫南特的改编剧作《情敌》在1664年至1667年间也非常流行。后世的批评家和观众尊崇达夫南特的改编本，从而对《两个高贵的亲戚》失去了兴趣，使之成为莎士比亚剧作中最不出名的一部。令人奇怪的是，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却在1986年的新天鹅剧院开张时上演了《两个高贵的亲戚》。然而，在那些研究莎士比亚的晚期创作以及他与约翰·弗莱彻合作的历史学家和学者看来，《两个高贵的亲戚》似乎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两个高贵的亲戚》可能创作于1613年，但是直到1634年才有印刷版出现，封面作者署名为“约翰·弗莱彻先生与威廉·莎士比亚先生”。现在一般认为，弗莱彻创作了该剧的绝大部分，而莎士比亚则创作了第一幕和第五幕的大部分。

从弗莱彻其他作品看，《两个高贵的亲戚》明显地反映了博蒙特和弗莱彻所习惯创作的传奇剧形式。然而，莎士比亚与弗莱彻合作创作此剧，又使得我们不得不比照莎士比亚的传奇剧，如:《冬天的故事》和《暴风雨》，来看待这部作品。在《两个高贵的亲戚》的后半部，出现了一种令人愉悦却又些微偏离主体的现象，流畅的语言代替了深刻的思想，多愁善感代替了真情实感。

【经典台词欣赏】

阿赛特:

把我从这个王国放逐出去了，这可是个恩典、慈悲，我应当感谢他们。但是，放逐了我，使我再也不能自由观赏那张我愿为之死去的面庞——啊!那却是挖空心思的惩罚，难以想象的死亡!即使我是个作恶多端的老坏蛋，以我全部的罪行也还不应当受到这样的报复。你现在可是占了便宜了。你留了下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那双明媚的眼睛在你窗前闪亮，把生命流注给你。你可以饱尝一个高贵的美人的娇艳——那是自然界空前绝后的杰作。神明啊!帕拉蒙多么幸福!他十有八九会跟她搭上话头的。如果她的温雅正如她的美丽，我相信她就会属于他。他有一块能让风暴变得驯服，让顽石变得轻浮的石头。让能来的来吧!最倒霉也不过是个死:我决不会离开这个国家。我明白，我不过是一座废墟，早已无可挽救，只要我一走，他就会得到她。我已下了决心:只有装扮成另一个人才能满足我的愿望;否则便死去。……^[1]

［二幕三场］

【提示】阿赛特是热情奔放的年轻贵族，有时免不了虚张声势。对他来说，山盟海誓、装腔作势是家常便饭。他和堂兄弟帕拉蒙一起在战斗中受伤被俘，身陷囹圄。通过囚室的小窗户，看到了面容姣好、纯洁善良的艾米丽娅，并一起爱上了她。可是，事不凑巧，国王却下令将阿赛特驱逐出境，令他感到非常沮丧，因为从此以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美丽的艾米丽娅了。可是，他的堂兄弟帕拉蒙却依然被关押在囚室之中，依然可以通过囚室窗户尽情地欣赏美娇娘艾米丽娅。这段独白深刻反映了阿赛特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他羡慕堂兄弟帕拉蒙，因为他依然在囚禁之中;他痛恨自己的不幸，简直是生不如死。

艾米丽娅:

我还能把那些伤口包扎起来，否则它就会为了我而破裂、流血，以至带来死亡。我要作出选择，结束他们这场斗争。决不能让两个这样英俊的青年都为我死去。我决不能叫他们哭哭啼啼的母亲走在孩子们冰冷的骨灰后面时咒骂我残忍。天哪!阿赛特的面貌多么温柔!智慧的自然掌握着最优秀的禀赋，种种美质须经她撒布才孕育成为高贵的身躯，但假若自然自己是个凡间的女子，怀着少女的畏怯娇羞，她无疑也会为他而疯狂的。这位年轻王子的眼睛多么漂亮，多么炯炯有神，转盼迷人!爱神就在这对眼睛里微笑着呢!他分明是放纵的甘尼米德再世——他曾使乔武为他燃烧，强迫神灵把这个俊俏的孩子抢到天上，放在自己的身边，变成了灿烂的星座。他的前额多么宽阔威严，那对眉毛多像大眼睛朱诺的眉毛，但要甜美得多——那弧形比彼洛普斯的肩膀还要流畅。我看这是一座直刺苍天的海岬，声名与荣誉应当从这儿振羽翱翔，向下界生灵歌唱众神和媲美神灵的人的爱情与战斗。他使帕拉蒙成了衬托，不过是一个暗淡的影子。帕拉蒙又黑又瘦，目光呆滞，仿佛是死了母亲的样子;他性情沉静，不会激动，也没有活力，面对阿赛特这样的敏锐活泼，也绽不出一丝微笑。不过，我们当作缺点的东西倒也和他十分相称。纳西萨斯是个严肃的小伙子，但是美如天神。啊，女人的爱憎，谁能说得清楚!我是个傻瓜，我心里已没有了主意;我无法选择，我刚才的瞎话多么荒唐，妇女们应该责打我一顿。我跪下来请求你原谅;帕拉蒙，你才是举世无双，唯一英俊的男子汉。这一双眼睛，这一双美的明灯，能强迫你爱他，也预示着要爱你。哪一个少女敢于拂逆它的旨意?这一张褐色的丈夫气的面孔何等的粗豪稳重，有多么撩人心扉。啊，爱神呀，从此以后只有你这样的肤色才能算得上肤色。躺着吧，阿赛特，你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妖精用来调包的吉卜赛小子，他才是那被换走的高贵的人。我昏了头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童贞终身的想法逃离了我，因为如果姐夫刚才问起我爱谁，我会说我为阿赛特而颠倒;但是如果姐姐现在来问——我却又更醉心于帕拉蒙。叫他俩并排坐在这儿吧。现在，姐夫来问了——糟糕，我不知道!现在，温柔的姐姐来问了——嗐!我还得想一想。爱情是个多么幼稚的顽童!两个玩具同样好玩，他无法选择，便哭喊着两个都要。

［四幕二场］

【提示】艾米丽娅是阿玛宗女王希玻丽塔的妹妹。她崇拜狩猎女神狄安娜。当她得知两个男人同时爱上自己时，她欣喜若狂，那是该剧中最温馨的场面。为了赢得艾米丽娅的爱情，阿赛特和帕拉蒙披挂上阵，决一雌雄，谁胜谁就可以得到艾米丽娅，结果阿赛特取得了胜利。正当人们觉得没有悬念的时候，不幸发生了，阿赛特从马背上摔下，被马践踏受伤，不治而亡。临死前，阿赛特又把艾米丽娅托付给帕拉蒙，最终骑士精神战胜了一切。这一段独白正好反映了爱米丽娅在两位骑士决斗之前的心理状态。她把阿赛特和帕拉蒙的音容笑貌、品质特征进行详细的比较，诉说着自己内心充满的矛盾。她多么想做出自己的选择，就此结束他们的争斗啊。

【注释】

[1]该剧的两段台词皆选自孙法理译《两个高贵的亲戚》，漓江出版社，199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