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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莎士比亚戏剧
1.8.4 37《暴风雨》(The Tempest)

37《暴风雨》(The Tempest)

【剧情梗概】

在一个美丽的热带小岛上住着魔术师普洛斯皮罗和他的女儿米兰达。十二年前,普洛斯皮罗是米兰公爵,沉溺于魔法研究,把国家政务托付给了背信弃义的兄弟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在那不勒斯国王阿隆佐的帮助下趁机夺取了普洛斯皮罗的领地,并把普洛斯皮罗及其幼小女儿米兰达赶上一条船,在海上漂流。最后,父女二人漂到了一个小岛上。普洛斯皮罗把岛上野蛮的凯列班当做自己的奴隶,还拯救了精灵埃里尔,让他为自己服务。通过魔法,普洛斯皮罗获悉他的敌人在非洲参加那不勒斯公主的婚礼,回来途中将经过小岛,于是他在埃里尔的帮助下施展魔法,掀翻了海船,所有的人流落到这个荒岛。埃里尔用美妙的歌声把王子菲迪南带进了普洛斯皮罗的洞穴。米兰达一见到菲迪南,顿时眼睛一亮,爱上了英俊的王子。可是,普洛斯皮罗不想让他那样轻易地得到米兰达,于是利用魔法磨炼年轻人的意志,考验他的诚意。

在荒岛的另一边,阿隆佐、西巴斯辛、安东尼奥、贡萨罗和其他人流离失所,闷闷不乐,以为年轻的王子已经遇难。埃里尔用音乐让所有人悄然入睡,就只剩下西巴斯辛和安东尼奥,他们俩密谋杀害熟睡中的国王和老臣贡萨罗。多亏埃里尔一直监视着,及时救了他们。与此同时,国王的弄臣特林鸠罗和管家斯提凡诺喝得酩酊大醉,在不远处遇到了凯列班。凯列班顿时对他们敬若神明,发誓要永远跟随他们。

凯列班想联合特林鸠罗和斯提凡诺阴谋暗害普洛斯皮罗,夺取小岛。但是,埃里尔获悉他们的阴谋,及时报告了他的主人普洛斯皮罗。此时,米兰达和菲迪南已双双坠入爱河,米兰达的爱使菲迪南忘却了搬运木头的艰辛。而普洛斯皮罗和埃里尔继续戏弄疲惫不堪的阿隆佐及其贵族们,为他们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正当他们急于享用的时候,埃里尔变成了鸟身女妖使筵席消失,并谴责他们废黜普洛斯皮罗的罪恶行径。

在普洛斯皮罗的洞穴前,精灵们扮做神仙,随着优美的音乐翩翩起舞,为菲迪南和米兰达祝福。普洛斯皮罗身穿米兰公爵的官服,向众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并要求安东尼奥恢复他的爵位,同时指责西巴斯辛阴谋暗害国王。最后,普洛斯皮罗宽恕了所有的人,替他们解除魔咒,并邀请国王等人当晚在洞中留宿。普洛斯皮罗让埃里尔使海面恢复平静,准备第二天回那不勒斯和米兰。埃里尔也最终获得自由。

【剧本评论】

《暴风雨》最早于1623年以对开本形式印刷。

《暴风雨》可能创作于16101611年,并且由国王剧团于1611年秋天在王宫首次上演。在16121613年的冬天,在庆贺詹姆斯国王的女儿伊丽莎白婚礼的庆典上,再次上演该剧。《暴风雨》很可能是莎士比亚独立创作的最后一个剧作,也是莎士比亚原创的两个剧作之一(另一个是《爱的徒劳》),其情节完全来自莎士比亚的想象力。然而,斯特拉奇的《书信》、於尔丹的《发现百慕大岛》以及《弗吉尼亚殖民地产业的正式宣言》为莎士比亚写于1611年的《暴风雨》提供了素材。在几个细节上,它与一部德国剧本《美丽的西迪娅》明显相似。此剧可能在1604年至1610年间传入英国。该剧还是采用航海游记中就有关于百慕大附近的一次暴风雨的记录。一支船队从英国普利茅斯开往弗吉尼亚,海上遇到风暴,船上人员失散。在《暴风雨》中,英国的殖民计划似乎萦绕在莎士比亚的脑海里,几乎所有人物:从领主贡萨罗到醉鬼斯提凡诺,都在考虑如果自己是岛上的国王,将如何统治荒岛。莎士比亚似乎也从蒙田的《论食人族》中汲取素材。普洛斯皮罗的怪物仆人凯列班这个词似乎就派生于“食人族”。

莎士比亚戏剧舞台的灵活性非常突出,在《暴风雨》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伊丽莎白和詹姆斯时期的戏剧舞台绝大部分是无遮蔽的,非常简陋。舞台上很少有布景,而且人造灯光的使用也是非常有限的。1612年,国王剧团分别在环球剧场的露天舞台和黑僧剧院的室内舞台演剧,他们的剧本得适应这两种舞台。因此,许多戏剧效果的实现只能靠观众的想象。在《暴风雨》第二幕第一场,贡萨罗、塞巴斯蒂安与安东尼奥争论小岛美丽还是荒凉一场戏中,我们可以略见一斑。舞台上空空如也,可以让观众有广阔的想象空间,根据实际需要做出选择。

同时,《暴风雨》还在舞台指导词中精心描绘了不少特殊戏剧效果。盛宴、歌舞,伴随着绚丽的服装或舞台技巧:如,第三幕第三场的宴会或第四幕第一场的菲迪南与米兰达的结婚庆典,给人以假面舞会的感觉,这是1617世纪的贵族生活中非常流行的、戏剧、音乐表演中高度技巧化的形式。正是由于简朴的舞台效果与精心制作、令人惊讶的效果之间的这种张力赋予了剧作以奇异怪诞和如梦如幻的特点,并使它丰富饱满和纷繁复杂。

由于剧中主题表现了一个伟大的魔术师放弃魔法,许多人认为《暴风雨》是莎士比亚告别舞台之作。的确,我们可以把普洛斯皮罗关于地球自身分崩离析诠释为莎士比亚的戏剧舞台。然而,在《暴风雨》之后,莎士比亚至少还与人合作写了两部剧作:《两个高贵的亲戚》和《亨利八世》。正是在上演《亨利八世》的时候,一发炮弹引起了大火,摧毁了环球剧场。不知这是不是被普洛斯皮罗不幸而言中了。

对《暴风雨》的素材来源各种的阐释莫衷一是,既有政治性的,还有传记性的,甚至宗教性的。该剧被认为是莎士比亚最美丽、最完美的,也是最神秘的剧作。其神秘性在于人们认为它是莎士比亚的最后创作,许多学者还把它解读为莎士比亚的告别之作。但是,最神秘的还是剧本本身所蕴含的神秘气氛。正是通过这种神秘气氛,《暴风雨》揭示了艺术与自然、外表与实在、永恒与死亡的主题意义。

【经典台词欣赏】

特林鸠罗:

这儿没有丛林也没有灌木可以抵御任何风雨。又有一阵大雷雨要来啦,我听见风在呼啸,那边那堆大的乌云像是一只臭皮袋就要把袋里的酒倒下来的样子。要是这回再像不久以前那么响着大雷,我不晓得我该把我的头藏到什么地方去好;那块云准要整桶整桶地倒下水来。咦!这是什么东西?是一个人还是一条鱼?死的还是活的?一定是一条鱼;他的气味像一条鱼,有些隔宿发霉的鱼腥气,不是新腌的鱼。奇怪的鱼!我从前曾经到过英国;要是我现在还在英国,只要把这条鱼画出来,挂在帐篷外面,包管那边无论哪一个节日里没事做的傻瓜都会掏出整块的银洋来瞧一瞧:在那边很可以靠这条鱼发一笔财;随便什么稀奇古怪的畜生在那边都可以让你发一笔财。他们不愿意丢一个铜子给跛脚的叫花子,却愿意拿出一角钱来看一个死了的印第安红种人。嘿,他像人一样生着腿呢!他的翼鳍多么像是一对臂膀!他的身体还是暖的!我说我弄错了,我放弃原来的意见了,这不是鱼,是一个岛上的土人,刚才被天雷轰得那样子。(雷声)!雷雨又来了;我只得躲到他的衫子底下去,再没有别的躲避的地方了:一个人倒起运来,就要跟妖怪一起睡觉。让我躲在这儿,直到云消雨散。

[二幕二场]

【提示】凯列班在扛运木头,嘴里不停地诅咒普洛斯皮罗。凯列班遇见了特林鸠罗,还以为他是普洛斯皮罗派来折磨他的精灵,把他敬为天神。在岛上其他人的眼里,凯列班根本不是人,而是个怪物,可是特林鸠罗却把他当人对待。这一点很重要,特林鸠罗只是一个弄人,靠插科打诨博得别人欢心,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物,因此毫不费劲地就可以跟这个奇形怪状的凯列班合得来。“一个人倒起运来,就要跟妖怪一起睡觉”,说着说着,特林鸠罗就钻进了衣服底下,躲避雨水。特林鸠罗与凯列班在社会性和外表上有着明显相似性,难怪斯提凡诺要把他们俩视为一体,“这是这儿岛上生四条腿的什么怪物”(二幕二场)

普洛斯皮罗:

你们山河林沼的小妖们;踏沙无痕、追逐着退潮时的海神而等他一转身来便又倏然逃去的精灵们;在月下的草地上留下了环舞的圈迹,使羊群不敢走近的小神仙们;以及在半夜中以制造菌蕈为乐事,一听见肃穆的晚钟便雀跃起来的你们:虽然你们不过是些弱小的精灵,但我借着你们的帮助,才能遮暗了中天的太阳,唤起作乱的狂风,在青天碧海之间激起浩荡的战争:我把火给予震雷,用乔武大神的霹雳劈碎了他自己那株粗干的橡树;我使稳固的海岬震动,连根拔起松树和杉柏:因着我的法力无边的命令,坟墓中的长眠者也被惊醒,打开了墓门出来。但现在我要捐弃这种狂暴的魔术,仅仅再要求一些微妙的天乐,化导他们的心性,使我能得到我所希望的结果;以后我便将折断我的魔杖,把它埋在幽深的地底,把我的书投向深不可测的海心。

[五幕一场]

【提示】普洛斯皮罗原是米兰公爵,整天醉心于学识,潜心钻研学问,结果荒疏了自己所应肩负的社会责任,对“自己的国事不闻不问”(一幕二场),被自己的兄弟安东尼奥篡夺了爵位,流放到荒岛上。流落荒岛十二年,普洛斯皮罗似乎把这个海岛建成了一个殖民地,凭借着魔法,成了海岛上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驱使着精灵们,统治着这块土地。以凯列班为代表的土著人则是供他驱使的奴隶。暴风雨过后,一批王亲国戚和贵族也因海难而流落荒岛,其中就有忤逆篡权的安东尼奥。最后,普洛斯皮罗再次施展自己的魔法,完成了自己的夙愿,自己所受的各种冤屈和磨难终于得以昭雪。他终于宽恕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他那卑鄙的兄弟安东尼奥,夺回了爵位。在这段台词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普洛斯皮罗期望再一次施展他的魔法,并以此最终告别魔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