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Titus Andronicus)

【剧情梗概】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征讨哥特人取得胜利，凯旋而归，并把他俘获的哥特女王塔摩拉及其儿子作为战利品带回了罗马。泰特斯的儿子路歇斯杀死了塔摩拉的大儿子作为牺牲品来祭奠战死沙场的兄弟。罗马人推举泰特斯为皇位候选人，可是遭到了他的拒绝。泰特斯推举前皇长子萨特尼纳斯为皇帝，并将自己的女儿拉维妮娅许配给他。然而，萨特尼纳斯的弟弟巴西纳斯声称拉维妮娅已经许配自己，并在拉维妮娅兄弟们的支持下劫走了她。泰特斯极为恼怒，杀死了阻挠其追捕绑架者的小儿子穆歇斯。与此同时，萨特尼纳斯看上了塔摩拉，并立塔摩拉为他的皇后。当上了皇后，塔摩拉开始秘密计划陷害泰特斯，以雪弑子之仇。

在森林中举行着盛大的狩猎活动，塔摩拉的宠奴亚伦听到塔摩拉的两个儿子德米特律斯和希伦为了拉维妮娅争得不可开交。于是，他火上浇油，鼓励他们设法蹂躏拉维妮娅。巴西纳斯和拉维妮娅在森林里看见塔摩拉和亚伦调情。塔摩拉生怕他们会向皇帝报告，于是叫来两个儿子，声称巴西纳斯和拉维妮娅侮辱了她。她的两个儿子杀死了巴西纳斯，把尸体扔进了一个陷阱里。塔摩拉让儿子把拉维妮娅拖走，两人对她肆意蹂躏。为了堵住拉维妮娅的嘴，他们竟残忍地割掉了她的舌头，砍下了她的双手。后来，亚伦又把泰特斯的两个儿子马歇斯和昆特斯骗来。两人先后掉进了陷阱，并发现了巴西纳斯的尸体。皇帝指控他们俩杀害了巴西纳斯。

不顾泰特斯的苦苦哀求，法官判处马歇斯和昆特斯死刑，并以企图营救他们的罪名将卢歇斯放逐。亚伦又假传圣旨:只要玛克斯、卢歇斯或泰特斯自己砍掉一只手献给皇帝以表诚意，就可以赦免马歇斯和昆特斯的死罪。无奈之下，老泰特斯砍下了自己的一只手，并把它献给了皇帝，可是，没过多久，使者送来了皇帝退回来的那只手和两个儿子的头颅。泰特斯发誓要复仇，命令被放逐的儿子卢歇斯赶快去找哥特人，在那里招募军队。

拉维妮娅嘴衔棍棒在泥沙上写字，设法告诉父亲和叔叔自己所遭受的非人蹂躏，写出了恶人德米特律斯和希伦的名字。与此同时，塔摩拉产下亚伦的儿子——一个黑色皮肤的摩尔人。为了掩人耳目，亚伦杀死了知情人保姆和接生婆，并安排替换一个白人孩子献给皇帝，以免受怀疑。另一方面，他又将自己的儿子送给哥特人抚养。此时，卢歇斯率大军攻打罗马城。

泰特斯假装精神失常，在家设宴议和。他杀死了塔摩拉的两个儿子并剁成肉酱，制成人肉馅饼招待萨特尼纳斯和塔摩拉。在宴席上，泰特斯亲手杀死了拉维妮娅以结束她的耻辱，然后又刺死塔摩拉。萨特尼纳斯杀死了泰特斯，而卢歇斯则又刺死萨特尼纳斯。接着，卢歇斯告诉民众他父亲所遭遇的悲剧，揭露了暴君的罪行。最后，卢歇斯被推举为罗马皇帝，而那些悲剧的始作俑者亚伦却毫无悔意，被判处死刑，最终活活饿死。

【剧本评论】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四开本的版本为数甚多。第一版大概出现于1660年。1623年的对开本收入了此剧。据考证，以泰特斯的故事为题材的戏剧在伊丽莎白时代的舞台上颇为流行。早在1591年，就曾有剧团上演过类似的剧作，以后十年间类似的剧作相继上演。一般认为，莎士比亚的剧作创作于1590年至1594年间。该剧的情节在欧洲大陆许多作家的作品中屡见不鲜，这些作家包括贝勒福德和意大利作家邦岱洛。戏剧家爱德华·雷文斯科罗夫特认为该剧并非出自莎士比亚的手笔，而是经过他修改过的一部作品。1687年，也就是《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第一次上演后的第一百个年头，爱德华·雷文斯科罗夫特对该剧进行了改编，以适应不同的观众胃口。在这个版本的前言中，他写道，“一位十分熟悉古代舞台的人告诉我，该剧并不是他(莎士比亚)的原创，而是某个作者拿来供演员演出用的。他(莎士比亚)只是对一两个主要角色做了画龙点睛的刻画;我倾向于接受这种看法，因为该剧是他的所有作品中最不确定、最零乱的一部;它似乎是堆切在一起的垃圾，而没有明确的结构。”对这一问题，莎评界历来争论不休，莫衷一是，其中一派以雷文斯科罗夫特为代表，认为莎士比亚并非剧作的真正作者，而另一派则认为莎士比亚是真正的作者。

更为有趣的是，雷文斯科罗夫特认为该剧太糟糕了，比垃圾好不了多少。莎士比亚的仰慕者们竭力否认莎士比亚创作了这样一部非常差的剧作。这场争论一直持续到上个世纪。那些承认莎士比亚曾创作该剧的学者认为莎士比亚还年轻(莎士比亚当时可能只有26岁，《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标志着莎士比亚第一次尝试创作悲剧)，试图为该剧的低劣品质寻找借口。米尔斯早在1598年出版的《智慧的宝库》中就把该剧列为莎士比亚的作品，而且1623年出版的第一对开本也收入了此剧。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之所以引起如此争议，或许我们是不能简单地对其归类。剧中所叙述的历史事件似乎来源于罗马帝国的晚期，但对这些事件的描写显然是虚构的。在《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莎士比亚依然坚守着历史剧和罗马戏剧的传统。该剧虽然有悲剧的因素，但却很难给观众带来感情的宣泄。该剧最好被归类为复仇剧:英雄人物顽强地以复仇为己任，在毁灭他人的同时自我毁灭。从各个方面来看，《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遵循着伊丽莎白时期复仇剧的传统规范;但是，过犹不及，该剧又似乎不是对伊丽莎白时代复仇剧的模仿，而是故意地、拙劣地模仿这种形式。

不管是垃圾还是复仇，该剧上演时还是受到广大观众的热烈追捧。毫无疑问，伊丽莎白时代的观众的确喜好血腥的复仇剧。因此，《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在十多年里一直是人们最喜欢的剧目之一。尽管算不上莎士比亚的一流作品，但是《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的诗歌创作却展现了莎士比亚的独特创作技巧和艺术魅力，为他日后创作伟大作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应该算是莎士比亚最早、也是最血腥的一部悲剧，开头和结尾都涉及政治议题，但从根本上来说，它依然是一部托马斯·基德式的复仇悲剧。该剧深受古典戏剧传统的影响，尤其是塞内加和奥维德的影响。剧中情节构思巧妙，然而人物塑造却显得平淡无奇，诗文过分词藻华丽。也有学者认为剧作家乔治·皮尔可能参与了第一幕的创作。在我们今天看来，该剧的重要性在于它预示着莎士比亚创作大悲剧时代即将来临。

【经典台词欣赏】

亚伦:

现在塔摩拉已经登上了俄林波斯的峰巅，命运的箭镞再也不会伤害她;她高居宝座，不受震雷闪电的袭击，脸色惨白的嫉妒不能用威胁加到她的身上。正像金色的太阳向清晨敬礼，用它的光芒镀染海洋，驾着耀目的云车从黄道上疾驰飞过，高耸云霄的山峰都在它的俯瞰之下;塔摩拉也正是这样，人世的尊荣听候着她的智慧的使唤，正义在她的颦蹙之下屈躬战栗。那么，亚伦，鼓起你的勇气，现在正是你攀龙附凤的机会。你的主后已经长久成为你的俘虏，用色欲的锁链镣铐她自己，被亚伦的魅人的目光紧紧捆束，比缚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更难以脱身;你只要抱着向上的决心，就可以升到和她同样高的位置。脱下奴隶的服装，摈弃卑贱的思想!我要大放光辉，满身戴起耀目的金珠来，侍候这位新膺恩命的皇后。我说侍候吗?不，我要和这位女王，这位女神，这位仙娥，这位妖妇调情;她将要迷惑罗马的萨特尼纳斯，害得他国破身亡。

［二幕一场］

【提示】摩尔人亚伦是哥特女王塔摩拉的嬖奴。他生性残忍，淫荡而又狡猾，与塔摩拉勾搭成奸，并制造了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暴行，残害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一家，是剧中一切悲剧行为的罪魁祸首。与莎士比亚后期悲剧中的伊阿古和艾德蒙相比，亚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恶人，或可以说是莎士比亚戏剧中唯一的一个天生的罪人。看到自己的情人塔摩拉逢凶化吉，平步青云，亚伦顿时觉得自己可以从此攀龙附凤，如愿以偿地从仆人摇身一变而成主人。在塔摩拉与罗马皇帝萨特尼纳斯的政治联姻中，他仿佛看到了无限的机会可供其驱使。

泰特斯:

来，来，拉维妮娅，瞧你的仇人已经绑住了。侄儿们，塞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对我说话，我要叫他们听听我有些什么惊心动魄的话要对他们说。契伦，狄米特律斯，你们这两个恶人啊!这儿站着被你们用污泥搅混了的清泉;她本来是一个美好的夏天，却被你们用严冬的霜雪摧残了她的生机。你们杀死了她的丈夫，为了这一个重大的罪恶，她的两个兄弟含冤负屈地被处了死刑，还要害我砍掉了手，给你们取笑。她的娇好的两手、她的舌头，还有比两手和舌头更宝贵的，她的无瑕的贞操，没有人心的奸贼们，都在你们暴力的侵凌之下失去了。假如我让你们说话，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恶贼!你们还好意思哀求饶命吗?听着，狗东西!听我说我要怎样处死你们，我这一只剩下的手还可以割断你们的咽喉，拉维妮娅用她的断臂捧着的那个盆子，就是预备盛放你们罪恶的血液的。你们知道你们的母亲准备到我家里来赴宴，她自称为复仇女神，她以为我是疯了。听着，恶贼们!我要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灰粉，用你们的血把它调成面糊，再把你们这两颗无耻的头颅捣成了肉泥，裹在拌着骨灰的面皮里面做饼馅;叫那淫妇，你们的猪狗般下贱的母亲，吃下她亲生的骨肉。这就是我请她来享用的美宴，这就是她将要饱餐的盛馔;因为你们对待我的女儿太残酷了，所以我要用残酷的手段向你们报复。现在伸出你们的头颈来吧。拉维妮娅，来。(割二人咽喉)让他们的血淋在这盆子里;等他们死了以后，我就去把他们的骨头磨成灰粉，用这可憎的血水把它调和了，再把他们这两颗奸恶的头颅放在那面饼里烘焙。来，来，大家助我一臂之力，安排这一场不平常的盛宴。现在把他们抬了进去，我要亲自下厨，料理好这一道点心，等他们的母亲到来。

［五幕二场］

【提示】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是罗马军队中英勇善战的统帅，率领罗马大军讨伐哥特人并俘获了哥特女王塔摩拉，凯旋而归。泰特斯谢绝了朝臣建议，坚持推举先皇长子萨特尼纳斯为皇帝，可是萨特尼纳斯却是一个暴君，不仅宠信哥特女王塔摩拉，甚至娶她为后。而塔摩拉与亚伦则狼狈为奸，对泰特斯进行疯狂的报复。他们设计陷害泰特斯的儿子，唆使塔摩拉的两个儿子强奸并残害他的女儿拉维妮娅，致使泰特斯极度悲愤，立志为儿女们复仇。为了不引起怀疑，泰特斯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伺机报仇，最终把塔摩拉的两个贼子杀死，剁成肉酱，用来招待塔摩拉，从而一雪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