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亨利五世》(Henry V)

【剧情梗概】

年轻的亨利五世继位以后，遵照已故国王的嘱托:安内必先攘外。亨利开始向法国提出几项领土要求，而法国国王派使节送来了一箱网球，以影射亨利年轻时的荒诞生活，羞辱他，并拒绝了其领土要求。亨利恼羞成怒，决定还以颜色，准备出兵法国。

在伦敦，野猪头酒馆老板娘向福斯塔夫的旧友通报死讯，详细描述福斯塔夫临死时的情形。皮斯托尔、尼姆和巴尔多夫决定跟随国王去南安普敦，并从那里进攻法国。在南安普敦，出发前，亨利下令处死三个收受法国人佣金以期暗杀他的英国贵族。在法国王宫，英国使节奉命向法国国王提出交涉，要求交出其非法久借不还的王位和领土。

英国军队很快占领了法国城市哈尔弗勒，继续向加莱挺进。在阿金库特附近，亨利所率英军遇到了法国王子路易和法国统帅所率领的，数倍于英军的法国军队。决战前夜，亨利国王身着便服巡营，试探普通士兵的情绪，与许多士兵交谈、争论，鼓舞士气，激发官兵的爱国热情。第二天，英国军队士气高涨，一举击败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法国军队。法军阵亡10 000人，而英军只区区25人。英军胜利班师。

在勃艮底公爵的斡旋下，英法开始和平会谈。法国国王同意了英国国王的要求，将自己的女儿凯瑟琳许配给他，并承认他为法国王位的合法继承人，以联姻的方式保证两国永远结为友好邻邦。

【剧本评论】

莎学界对《亨利五世》和莎士比亚关于亨利的读解认识分歧非常明显。有的认为剧中对亨利的刻画过于牵强;有的则认为莎士比亚对兰卡斯特家族的君主持批评态度，把他描绘成一个实用主义者，对不讨人喜欢的决定极尽搪塞之能事。然而，主要的批评集中于该剧的引子，冗长且华而不实的段落以及极端爱国主义腔调。在创作这第九部历史剧《亨利五世》的时候，莎士比亚可能厌倦了英国历史，而且深深地陷入了历史剧四部曲的整个主题结构(《约翰王》不属于这一类)，难以自拔。另外，在1599年，莎士比亚还在继续创作“欢快的喜剧”，同时已经开始着手大悲剧的创作。《裘力斯·恺撒》与《亨利五世》应该写于同一年。

《亨利五世》构成了关于英国王室兰卡斯特家族历史兴衰的四部曲的最后一部，可能创作于1599年，是莎士比亚最受欢迎的历史剧之一，是一部关于战时君主问题的历史剧。分属于威尔士、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军官参加了英国军队，进一步展现了统一的不列颠民族国家。

该剧既表现了上流贵族在宫廷中的高谈阔论和战场上的大无畏精神，也反映了下里巴人在生活的煎熬中坚强不屈。另外，亨利国王似乎成了一个完美的领导者，英勇、谦虚且幽默风趣。

然而，该剧对亨利五世国王的处理不免引起人们的质疑。亨利是传统英雄主义的楷模，但是他的价值观念却有点模糊不清，而且为了荣誉，他竟然出兵侵犯一个没有敌意的国家，屠杀成千上万的人民。他看重仁慈宽恕，但却处死以前的朋友和俘虏;他从没有为自己发动的血腥屠杀承担过责任。在阅读的时候，注意这些差异和矛盾有助于我们理解莎士比亚是在探讨王权的本质，并把它置于复杂的体系之中进行检验。不管他是否是一个值得赞美的人物，亨利在该剧中是作为一个理想的君主来表现的。他爱憎分明、行为果断、意志坚定，使个人情感服从于国家与君权的需要。辉煌的言辞和亲民的形象使他成为一名令人印象深刻、欢欣鼓舞的领导者。他既是英勇善战的英雄人物，也是铁血君主。对此，我们读者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经典台词欣赏】

亨利王:

……要国王负责!那不妨把我们的生命、灵魂，把我们的债务、我们的操心的妻子、我们的孩子以及我们的罪恶，全都放在国王头上吧!他得一股脑儿担当下来。随着“伟大”而来的，是多么难堪的地位啊;听凭每个傻瓜来议论他——他们想到、感觉到的，只是个人的苦楚!做了国王，多少民间所享受的人生乐趣他就得放弃!而人君所享有的，有什么是平民百姓所享受不到的——只除了排场，只除了那众人前的排场?你又算是什么呢——你偶像似的排场?你比崇拜者忍受着更大的忧患，又是什么神明?你收到多少租金，又带来了多少进账?啊，排场，让我看一看你的价值是多少吧!你凭什么法宝叫人这样崇拜?除了地位、头衔、外表引起人们的敬畏与惶恐外——你还有些什么呢?你叫人惶恐，为什么反而不及那班诚惶诚恐的人来得快乐呢?你天天喝下肚去的，除了有毒的谄媚代替了纯洁的尊敬外，还有什么呢?啊，伟大的“伟大”呀，且等你病倒了，吩咐你那套排场来给你治病吧!你可认为那沸烫的发烧，会因为一大堆一味奉承的字眼而退去吗?凭着那打躬作揖，病痛就会霍然而愈吗?当你命令乞丐向你双膝跪下的时候，你能同时命令他把健康献给你吗?不，你妄自尊大的梦幻啊，你这样善于戏弄帝王的安眠。我这一个国王早已看破了你。我明白，无论帝王加冕的圣油、权杖和那金球，也无论那剑、那御杖、那皇冠、那金线织成和珍珠镶嵌的王袍、那加在帝号前头的长长一连串荣衔;无论他高踞的王位，或者是那煊赫尊荣，像声势浩大的潮浪泛滥了整个陆岸——不，不管这一切辉煌无比的排场，也不能让你睡在君王的床上，就像一个卑贱的奴隶那样睡得香甜。一个奴隶，塞饱了肚子，空着脑子，爬上床去——干了一天辛苦活儿，就再不看见那阴森森的、从地狱里产生的黑夜。他倒像是伺候太阳神的一个小厮，从日出到日落，只是在阳光里挥汗，到了晚上，就在乐园里睡个通宵;第二天天一亮，又一骨碌起身，赶着替太阳神把骏马套上了车;年年月月，他就干着这营生，直到进入了坟墓。像这样，一个奴隶，欠缺的就只是煊赫的排场，要不然，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远远地胜过了做一个皇帝。他浑浑噩噩、安安稳稳地过着太平日子，全没想到做人君的为了维护这太平世界，对着孤灯，操着怎样一片心;他宵旰勤劳，到头来却是那村夫最受用。

［四幕一场］

【提示】一度骄奢淫逸、放荡不羁，终日与福斯塔夫等流氓地痞为伍的哈尔王子终于登上了国王的宝座。他不像自己的父亲亨利四世靠耍计谋篡夺王位，而是通过合法继承权去确立王位的，这样他就避免了忤逆篡权的骂名，文武大臣也没有借口再造反生事。只要经过不懈的努力，提高治国能力，体恤民情，定能成为理想的君主。登基伊始，他就论功行赏，斥退了福斯塔夫一伙，彻底与旧日的浪荡生活告别，思考着国王所应肩负的社会责任，表现出英明君主的特征。在这篇长篇独白中，亨利似乎很羡慕平民无忧无虑的太平生活，对国王为了维护这太平世界所做的操劳和所经受的忧虑感慨良多，深刻感受到历史的责任。

亨利王:

啊，战神!使我的战士们的心像钢铁样坚强，不要让他们感到一点儿害怕!假使对方的人数吓破了他们的胆，那就叫他们忘了怎样计数吧。别在今天——神啊，请别在今天——追究我父王在谋王篡位时所犯下的罪孽!我已经把理查的骸骨重新埋葬过，我为他洒下的忏悔之泪比当初他所迸流的鲜血还多。我长年供养着五百个苦老头儿，他们每天两次，举起枯萎的手来，向上天呼吁，祈求把这笔血债宽恕;我还造了两座礼拜堂，庄重又严肃的牧师经常在那儿为理查的灵魂高唱着圣歌。我还准备多做些功德!虽说，这一切并没多大价值，因为到头来，必须我自己忏悔，向上天请求宽恕。

［四幕一场］

【提示】在阿金库特战役前夜，亨利国王祈求上帝保佑他率军打胜仗，而且一再提醒上帝他已尽最大努力为父亲的过错赎罪，让理查二世的灵魂得以安息。他进一步期望现在不应该是评判是非的时候。亨利声言如果自己队伍无法匹敌，众将士势必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如果上帝真要让他为了父亲的罪过而接受惩罚，那么他势必被别人从国王的宝座上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