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约翰王》(King John)

【剧情梗概】

法国国王菲利浦派使臣觐见英国国王约翰，要求他把王位让给年轻的布列塔尼公爵亚瑟。约翰断然拒绝了法国国王的无理要求，并积极备战随时出兵法国。他任命菲力浦·福康布里奇为远征军的将领之一。

英法两国军队在法国安吉尔斯附近相遇，而安吉尔斯居民拒绝承认约翰或亚瑟为其领袖。两军对垒，展开拉锯战，争夺安吉尔斯的控制权。此时，庶子福康布里奇建议英法联合起来对付顽固的安吉尔斯，但是，该城居民则建议两国联姻以解决争端。约翰王的外甥女布兰奇公主嫁给菲利浦的儿子路易王储。这样，约翰王就把原来法国国王要求送给亚瑟的几个行省作为嫁妆。屈辱的和平使庶子和亚瑟的母亲康斯坦丝感到震怒。

和平没有持续多久。罗马教皇的使节指责约翰王拒绝斯蒂芬·兰顿任坎特伯雷大主教，认为他藐视教皇，进而开除了约翰王的教籍。教皇还命令菲利浦和路易撕毁与约翰王达成的协议，对英宣战。在安吉尔斯附近的一次战斗中，法国军队大败，与菲利浦结盟的奥地利公爵利默基斯被庶子所杀，亚瑟落到了约翰王手中。接着，约翰命令休伯特·德·伯格杀掉亚瑟。此时，红衣主教潘多夫又劝说路易，劝他以妻子布兰奇的名义，争夺英国王位。

在英国的一所监狱里，休伯特·德·伯格对亚瑟的哀求动了恻隐之心，饶过了亚瑟。但是，亚瑟企图逃离城堡，结果摔死在墙边的石头上。潘布洛克、萨尔兹伯里、比格特等英国贵族早就怀疑约翰的险恶用心。在发现亚瑟摔死之后，他们更深信是约翰王命人杀害了亚瑟。尽管庶子极力劝和，贵族们还是抛弃了约翰，投奔了路易。

约翰将王冠交给了教皇的使节，以表示他宣誓效忠罗马教皇，以争取潘多夫的支持，劝说路易立刻撤军。但是，路易在英国叛军的支持下拒绝撤军，结果与庶子率领的英军发生遭遇战。战斗中，重伤快死的法国伯爵莫兰告诉反叛的英国贵族:一旦目的达到，路易将会杀害他们。于是，这些贵族又倒戈，回到英军阵营。然而，约翰中毒身亡。随后，潘多夫成功地使英、法双方达成体面的和平协议。约翰的儿子亨利继承了王位。

【剧本评论】

一般认为，《约翰王》第一次出版于1623年的第一对开本。据说，这个文本最早可以追溯到1596年的脚本，然后在1609年和1623年经过抄写员的抄写而成。学者们认为该剧最早创作于英国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之后的一段时间。当时由一个更早的剧本处理同一题材，莎士比亚可能对这个无名氏剧本进行了改写，或至少借用了该剧的许多紧张场面。因此，根据对舞台指导词和其他问题分析可以看出该剧应该创作于1596年前后。

《约翰王》一剧中的主要角色并不是约翰，而是福康布里奇，他代表了英国的民族精神。没有幻想和自责，这个私生子致力于国家的统一与民族的福祉。他对无能君主约翰的忠诚是基于约翰是民族的象征，而不是基于约翰的个性魅力。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认识到福康布里奇揭示了该剧的主题:维护国家的统一。

该剧所展现的对英国历史的看法显然与莎士比亚的早期历史剧有所区别。早期历史剧所叙述的基本上是玫瑰战争期间王室成员之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但是《约翰王》则聚焦于真实的历史事件，并没有刻意赋予约翰王朝任何本质意义，只是把历史看做具体事件的延伸，捉摸不定。如此这般，在一个偶然的世界里，那些看似起决定作用的历史时刻无非是无足轻重的历史片断。

然而，在这部以13世纪为背景的《约翰王》中，莎士比亚时代的观众可能会看到围绕着伊丽莎白与苏格兰玛丽女王，谁是王位合法继承人问题的争论。剧中事件与这种争论的对应之处不胜枚举，非常明显。约翰继承王位是基于他的哥哥、狮心王理查的遗嘱;伊丽莎白的父亲亨利八世也留下遗嘱，指定伊丽莎白为王位继承人，但这种任命的合法性受到置疑。还有，罗马教皇把约翰和伊丽莎白驱逐出天主教会。与约翰争夺王位的亚瑟是约翰的哥哥的儿子，而与伊丽莎白争夺王位的玛丽则是亨利八世的姐姐的女儿。一般来说，王位应该传给长子或长女的孩子，因此约翰和伊丽莎白继承王位缺乏有力的支持。法国国王菲利普支持亚瑟，而玛丽的主张也得到了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支持。于是，约翰命令处死亚瑟，又想方设法撇清责任，而伊丽莎白女王则命令暗杀玛丽，又千方百计摆脱干系。亚瑟的死亡导致了法国人的入侵，而玛丽的死亡促使菲利普二世派遣西班牙无敌舰队进行干预。法国增援部队遭遇海上风暴从而拯救了英国，而西班牙无敌舰队同样遭遇狂风大浪从而使英国免遭浩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系列对应使戏剧和历史过于单纯化，但是它们却集中反映了莎士比亚在该剧中所强调的主题:与教皇的斗争、外敌入侵的威胁、统治者合法性等问题。

批评家们认为，莎士比亚的《约翰王》可能取材于稍早的一出无名氏剧作《英格兰国王约翰的麻烦不断的统治》。这两个剧都依赖于拉斐尔·霍林谢德的《英格兰、苏格兰与爱尔兰编年史》。莎士比亚的历史剧广泛地采用了该书的历史素材。人们一直认为约翰是一位同情新教的国王，与罗马教皇作对，但是莎士比亚并不看重有关约翰王反抗罗马天主教的叙述;在莎士比亚看来，约翰王既不是新教的支持者，也不是天主教的代言人;他通过掠夺僧侣们的财产来削弱天主教会，但是他最后还是把这些钱给了教皇。

【经典台词欣赏】

庶子:

疯狂的世界!疯狂的国王!疯狂的和解!约翰为了阻止亚瑟夺取他的全部的权利，甘心把他一部分的权利割舍放弃;法兰西，他是因为受到良心的驱策而披上盔甲的，义侠和仁勇的精神引导着他，使他以上帝的军人自命而踏上战场，却会勾搭上了那个惯会使人改变决心的狡猾的魔鬼，那个专事出卖信义的掮客，那个把国王、乞丐、老人、青年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毁盟的能手，那个使可怜的姑娘们失去她们一身仅有的“处女”两字空衔的骗子，那个笑脸迎人的绅士，使人心痒骨酥的“利益”。“利益”，这颠倒乾坤的势力;这世界本来是安放得好好的，循着平稳的轨道平稳前进，都是这“利益”，这引人作恶的势力，这动摇不定的“利益”，使它脱离了不偏不颇的正道，迷失了它正当的方向、目的和途径;就是这颠倒乾坤的势力，这“利益”，这牵线的淫媒，这掮客，这变化无常的名词，蒙蔽了反复成性的法兰西的肉眼，使他放弃他的援助弱小的决心，从一场坚决的正义的战争，转向一场卑鄙恶劣的和平。为什么我要辱骂这“利益”呢?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垂青到我的身上。并不是当灿烂的金银引诱我的手掌的时候，我会有紧握拳头的力量;只是因为我的手还不曾受过引诱，所以才像一个穷苦的乞儿一般，向富人发出他的咒骂。好，当我是一个穷人的时候，我要信口谩骂，说只有富有是唯一的罪恶;要是有了钱，我就要说，只有贫穷才是最大的坏事。既然国王们也会因“利益”而背弃信义;“利益”，做我的君主吧，因为我要崇拜你!

［二幕一场］

【提示】菲利浦·福康布里奇发现自己是狮心王理查的私生子，甚为高兴，甘愿放弃所有家产而随约翰王远赴法国作战，效忠国家。他离权力中心仅咫尺之遥，但却又永远被排除在权力之外。这样一来，他可以站在一个非常独特、有利的位置，可以仔细观察这个物欲横流的权力世界的运作，深切地感受到个人利益乃是这个世界中唯一可供遵循的法则。在他看来，周围的一切是“疯狂的世界!疯狂的国王!疯狂的和解!”

庶子:

去，把他抱起来。我简直发呆了，在这遍地荆棘的多难的人世之上，我已经迷失我的路程。你把整个英国多么轻易地举了起来!全国的生命、公道和正义已经从这死了的王裔的躯壳里飞到天上去了;英国现在所剩下的，只有一个强大繁荣的国家的无主的权益，供有力者的争持攫夺。为了王权这一根啃剩的肉骨，蛮横的战争已经耸起它的愤怒的羽毛，当着和平的温柔的眼前大肆咆哮;外侮和内患同时并发，广大的混乱正在等候着霸占的威权的迅速崩溃，正像一只饿鸦眈眈注视着濒死的病兽一般。能够束紧腰带，拉住衣襟，冲过这场暴风雨的人是有福的。把这孩子抱着，赶快跟我见王上去。要干的事情多着呢，上天也在向这国土蹙紧它的眉头。

［四幕三场］

【提示】亚瑟是约翰王的侄子，在父亲去世之后一直与寡母康斯坦丝生活在一起。他天真无邪，涉世不深。本来，他应该是狮心王理查的合法王位继承人，可是由于理查战死异国他乡，强悍、精明的约翰乘机捷足先登，夺去了国王的宝座。于是，亚瑟的母亲康斯坦丝伙同一批拥护他的贵族，在法国国王菲利普的支持下，以年幼的亚瑟的名义发动战争，试图夺回王位。后来，亚瑟被捕，被关在了城堡之中。亚瑟生怕自己遭遇不测，企图越墙逃走，结果不幸摔死在墙下。贵族纷纷谴责约翰王与赫伯特的不义举动。在此，庶子目睹面前的惨剧，感慨万分，对亚瑟的遭遇十分同情。